但他们到了,瞥见灰黑色的祭坛旁竟然有高高的盘旋的梯子。
所有人都看着将军,将军说,走,我们去看。
此时不看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无路可退,一路走来,心里升起蓬勃的求知的渴望。祭坛上是什么?神是什么样?他们来了,已经不后悔了。
于是他们爬梯,梯子又高又漫长,他们形容枯槁,登上祭坛时,看见一望无际的平面,平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灰黑色的地砖,一块便有皇宫那么大,光滑平静,倒映出各自的面容。
将军说,我们去,走遍这里。
于是军士们起来,踩着自己的倒影行走,这个平面遮天蔽日,大得出奇,又寂静得连风声也没有,脚步声也像被淹没了。
他们行走,直到谁也走不动了,依次跌在最后一步上睡着了,好像做了永夜的梦。
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神仿佛人的形状,又仿佛兽的形状,互相交织着靠近他们,他们呼唤着什么,用什么东西照亮他们,他们都被这亮光惊醒了,再爬起来时,四周变成了一片昏暗,他们互相喊着对方的名字,直到他们的眼睛适应光线,在光滑的地砖上看见自己的蛇尾盘在地上,他们都变成了半人半蛇,瞳仁立起,皮肤像四周一样冰冷。
他们看见了将军,将军还是人身,他们不安地缠绕着靠近将军的背影,不知将军是否会拔剑斩下他们的蛇尾。
然后将军回头,吐出幽幽的蛇信,所有人都陷入不安的沉默,抬头看,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了,头顶的天空变成和脚底一样的灰黑地板,四周都是一样的风景,他们不知道东南西北,只是不安地凑在一起。
直到狐火亮起。
从黑暗深处走来一个青年,他身后摇着两条尾巴,将士们认识他,他是离他们最近的修真者……他们都惊愕了,青年熟稔地多点起了几团狐火,声音沉静:“请随我离开。”
“仙师,我们是怎么了?”将军的声音故作冷静,两条狐尾的青年不语,直到走入隧道,不知过了多久,窥见一丝亮光,他们鱼贯而出,见到了此生所未见之奇景。
他们见到有人生着鼠尾,有人长着牛角,有人化作狐狸口吐人言,有人变成雄鹿顶一对巨角,他们在一片凹处平原稀稀拉拉混在一起站着,但依稀看得出依照物种排列分成,在这里,仿佛兽就该是如此,变作蛇的将士们回头看,来时的缝隙已然关闭,从天而降一座大山,和祭坛严丝合缝地对上,将尖锥压入地底。
于是山成了山,他们在平坦的山坡上聚集,怪异的人,可怖的兽,蛇人们偷偷哭泣。
“不必哭,我们变得更强。”青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