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援而来的另三艘楼船早已抵达,但炮火也好、铳弹火筒也好,人□□差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打。加入接舷战么?怕是有不少是送人头去,可是不上也不。
艏楼上的各船首领彼以旗语商议片刻,船只靠近,每艘船都派出了人,各自相连的船头、船尾、船身纷纷纵跃而入,与龙靖的人战一团。
龙靖这边顿时压力巨增,每人都只顾埋头打砍人,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砍、斩、杀、刺都几乎了机械动作,但是方只有这些人,而敌方却是源源不断,人并非机器,半个时辰后已经有人脱力,而脱力之后的结果便是被一刀削去了人头或者砍下了船舷翻入海里。
甲板上是鲜血、残肢、尸首和垂死的人,已经找不到可以不沾鞋底的地方,一脚踩过去,粘腻浓渍,累极的人拔也拔不出脚来。
江陵已经很累,半个多时辰不停地挥刀,她已经麻木了,天空是什么样的海是什么样的,敌船在哪里王家岛的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她只是条件反射地看到敌人便挥刀砍去,身上衣裳、脸上是鲜血,鼻中所闻也是血腥,扑天盖地的血腥味。可是在傅笙的努力保护下她只受了几处伤,傅笙却是中了好几刀,好在都不是要害。他们始终背靠着背,咬着牙,砍、杀。
他们累了,可是吴平那三艘楼船上还有一半的人正在观战,甲板上不能站太多的人,见有缝隙便派了人手源源不断地跳过来,这是人群的车轮战,直到他们战死为止。
已经看不到龙靖在哪里了,江陵牢牢地记得他说的话:“上了吴平的船,往船尾左侧,跳海。会有伪装吴平人手的船在那里,看到海里哪几艘船底下有铁链垂挂的便是。”这是龙靖和谢炜等人在战前便安排好的,以防万一,王家岛战船上的人会趁混乱摸上吴平的战船,后占为有,吴平的战船太多,人与人之间也未必都认识,混在其中找机会逃并不会很难。
尸首船舷翻下海的很多,她和傅笙不是龙靖,吴平的人不会盯着他们,只要跳下去就会有生路。
但是龙靖呢?他怎么逃?
江陵和傅笙抬头张望了几,甲板上的人战一团,龙靖的人看上去已经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尽都受伤,跟着龙靖这艘船上都是精锐,但是其他的船上并不是,只怕情况更惨。
他们已经快要到船尾的左舷,右舷隔了一段距离停着吴平的其中一艘楼船,有兵士在靠近的甲板上集合准备沿着架好的船板跳过来参战。其他的中型战船已经避开了一段距离。
傅笙一刀横削过去,削去了敌人的半只手臂,在敌人的惨嚎声中侧头背后的江陵低声道:“找机会跳下去。”
江陵道:“能看到龙靖吗?”
傅笙答道:“先跳,我去找他。”话音才落,两个敌人迎面挥刀过来,看他们神完气足的样子便是刚刚加入战事的,傅笙的手紧了紧刀把,刀锋相撞发出渗人的声音,劈出一溜火花,傅笙不等刀势用老,横挑,顺势往左一挥,另一人的刀刚好劈过来,却是半只手掌送到了傅笙挥过去的刀下,傅笙也不眨,抽回长刀,前一人刀下空用力过猛往前踉跄了一步,还没反应过来,傅笙一刀便刺进了他的腹中。
他马上抽出刀,见自左侧无人,往右一转,挡下了江陵那边的敌人,江陵随之往右转动,面便只有一个敌人。她的袖弩还留了几支没用,虽累,却咬着牙闪躲着,只用刀刺而尽量避免以力敌力。
很累,很累,手上越来越没有力气,江陵只凭着一口气,绝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