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识卿猛然回过神,转头看到站在书房门口的陈放。
他单手扶着门框,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眼角绯红,胸膛正剧烈地起伏,拖着身体疲惫又无力的模样,好像方从梦里那场血雨中挣扎着一路走来,带着伤痕累累和惊魂未定,看着路识卿的眼神却像劫后余生。
眼前的场景与惨烈的记忆有了一瞬的重叠,又迅速涣散。
路识卿恍惚一瞬,把红绳攥进手里,走过去摸了摸陈放的眼角,有些并不明显的湿润痕迹,如果不是雨水,便该是陈放的眼泪。
指尖的泪水是温热的,而只有被误会是在雨中决绝地未曾流泪的人,才会冰冷得让人生出他薄情寡义的错觉。
“怎么醒了?”路识卿努力平稳着气息,声音却还是嘶哑得吓人。
“刚摸到旁边床是凉的……”陈放闷闷地回答,眼神没有聚点,散散乱乱,全部落在路识卿身上。
路识卿闻言一怔,张了张口,过了许久才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轻声说道:“我没走。”
“你为什么不睡觉啊?”陈放的眼睛聚焦了些,看着路识卿的眼神很软,好像小心翼翼地担心触碰禁忌的伤痛。
“……睡不着。”路识卿轻叹一声,“雨声太大,太吵。”
“那你……”陈放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视线晃动一下,看见桌上被拆开的破纸箱,又看向路识卿,脑袋缓缓沉下去,突然变得有些丧气,“你……在看我的东西吗?”
“那也是我的东西。”路识卿摊开手掌,变形的红绳躺在手心里。
“别看。”陈放像是被骤然出现的红色刺伤一般,产生条件反射的应激,企图将红绳从路识卿手中抢走,却连同冰凉的手指一同被握在温热的手中。路识卿的力气不大,可他无力挣脱,指尖死死捏着红绳,指甲抠进路识卿手心里。
“对不起。我不小心弄断了。”陈放愧疚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紧皱的眉间夹杂着绝望,“沾了些血……很脏。”
刀刃陷进手腕的时候,红绳也被割断,斑驳的血迹染在皮肤和绳结里。
彼时的陈放几乎死里逃生,既守不住姻缘,也难保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