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边忙着转换古代算学和现代算学,却不知朝堂上正因为他吵翻了天。
原来文宣帝自从看了何文静的会试答卷之后,一直对屯田制印象深刻,所以又叫人调出了他乡试时的考卷。
而等他看过两场考试的答卷之后,便对其中的屯田法和官员政绩考核制度以及养廉银起了兴趣。今日上朝,他便提出让朝臣们议一下两个方案的可能性。
这一下却是炸了锅,倒不是因为这方案实在太匪夷所思,毕竟最早屯田制在汉朝时就已经初步成型。他们震惊的是,文宣帝竟然准备采纳一个没有资格上朝的小小七品翰林的建议。
要知道,每年考中进士的考生都有一二百人,谁没有写过策问提过意见?但是如他这般,策问才被封存不久,就让拿来朝议,并且一旦采纳甚至关乎国家百姓民生,这种事可是从未有过!
因此文宣帝才一提出来,众人便纷纷表示反对,开始劝说文宣帝。
只不过考虑到皇帝的心情,大家说得都很委婉,大概意思就是,虽然何文静提的建议很好,但是国家大事马虎不得,任何政令的下达都需缓行,让文宣帝再多考虑几年,从长计议。
文宣帝坐在龙椅上,面上有些疲色,掩唇轻咳两声后向众人问道:“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各位卿家还有其他反对的理由吗?”他是大夏开国皇帝的第五子,同母的长兄早年随父征战去世,而他能登上帝位也绝不只是因为占了嫡子名份,可这些朝臣们好似已经开始轻视他了。
众人相互对视片刻,见文宣帝脸色沉肃,一时无人敢出声回话。
“那就是说,除了因为提出这个方案的人资历不够,以及实在太过年轻让你们无法取信之外,众位卿家并无其他反对的理由对吗?”文宣帝继续发问。
殿中一片沉默,片刻后翰林院大学士孙凭出列道:“陛下忧国忧民之心我等皆能体会,臣建议,陛下不若先让臣等回家查阅典籍之后再议,如此也能事半功倍。再就是,也不必急着全国推行,可先在某处驻军大营试点以观成效,而后再让我等朝议制定详细推行之法也不晚。至于另外一项,不如等议完屯田之后再说。”
“不必如此麻烦。”文宣帝挥挥手,“屯田之法古来有之,各位爱卿饱读诗书,总有所耳闻,今日也不是就要定下什么,只先议一下将何处的驻军作为试点,以及施行的具体方案和时限即可。”文宣帝一锤定音。
“臣等遵旨。”众大臣自此便再无异议。
等到下值时,何文静怀中抱着书册准备回家,还没走出翰林院大门,就感觉今日朝臣看他眼神尤其不同。
翰林院与皇宫仅一街之隔,有时那些高官朝议得晚了,也要留到差不多何文静下班时才能回家,他就遇见过周文正好几次。
平日这些身穿紫色朝服的高官们,基本不会注意到他这穿青色鸿漱补子的小官,有时何文静遇到了,与他们打招呼,对方也不过矜持的颔首,重臣的气势是很足的。
可今天确实有让他感觉明显异样的地方。
譬如,他刚发觉好似有人在看他,而等他转过头去,那人又立刻突兀的偏过了头。再比如前方有两人正在窃窃私语,见他路过却突然收声,神情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