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农业工程专家和水利工程师(30)

在上大学之前,袁奕已经做好了努力学习的准备。

大学并不意味放松,还有许多知识等着自去学习,她需要与时间赛跑。

但,她说的可是赛跑,不是和时间打拳击,而且还被按在地上爆锤!

仅仅是第一个学期,袁奕就感觉到了时间不够用:白天跟着老师上课学习,晚上还要挑灯自学,甚至上个卫生间洗个澡都要记下几个知识点。

开学五个星期了,袁奕几乎把八本教材全部自学了一遍。

不为别的,只为在每周末陈冬梅的测试上,能从她口中听到一句:“你及格了。”

只可惜,这过去的五个星期里,袁奕一次都没有听到过。

随着学习的深入,袁奕发现陈冬梅出题并不局限于一本教材,里面涉及到的知识有时候会涉及两本,甚至三本之多。

所以单看一本书怎么够?她必须“赵钱孙李”齐下手,“周吴郑王”一把抓,才能够看懂陈冬梅出的题。

即便是这样,练习题上还有很多难点需要她仔细琢磨。

从办公室里出来,袁改明看了眼卷子上掉的那几根头发,心疼地问道:“题特别难吗?”

“不难,就是涉及的知识太多,我得再仔细看看。”

袁奕赶紧松开了手指,可那一缕头发之中还是有几根被她勒断了。

这是她在飞龙峡干活时生得毛病:

只要潜心钻研一件事,她的手就忍不住地打圈绕头发,好像只要头发掉下来几根,就能激发她的思路。

还好她的头发多,揪了这么几个月,不仅没秃反而更浓密了。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揠苗助长吧。

袁改明今天来是想带着袁奕出去吃饭的。袁奕整天都窝在学校里学习,都没有时间出去看看,老是这么埋头苦学怎么行?劳逸结合才是科学的学习方法。

可看到她为了解题时心急如焚的样子,他这个做爷爷的看得也是抓心挠肺。

看着她最后一道题马上就快写完了,袁改明也不敢再打扰她的思路,转身又走进了办公室。

袁改明两手背在身后,一脸怨念地盯着陈冬梅,刻意压低了些声音:“你是不是故意为难她?”

陈冬梅正在批改学生们的作业,头也不抬,轻飘飘地回了他一句:“当然不是。”

虽说自和袁奕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可她这个做奶奶的,心里的疼爱却一点不比他这个当爷爷的少。

看着袁奕没日没夜地学习,她的心也疼。

但更怕她的骄傲、她的自以为是会把自给毁了。

没两分钟的功夫,袁奕便带着答完的练习题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陈教授,我答完了。”

一张八开的纸,被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写得满满当当。题目用到的篇幅不过十分之一,剩下全部都是袁奕写的答案。

随着她学习进度的加深,每一周练习题的难度也在提高。

前几张练习题还能看到些填空和选择题,今天这张练习题可好虽然只有十道题,但全是需要写分析过程和方法的综合应用题。

上面不仅囊括了八本教材内的知识点,还有不少课外的拓展。

还好,袁奕曾经在图书馆查资料时看到过,这才没有把那几道题空着。

“我来改,”不等陈冬梅开口,袁改明就将袁奕的卷子拿了过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题,袁奕竟然每次都不及格。”

陈冬梅没有阻拦,而是继续批改着那些练习题。

袁改明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红笔,仔细地看着袁奕的答案: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甚至有好几道题,还给出了另外一种不同思路的解法。

这道题对,这道题也对,还有这道……全都对啊!

看着袁改明的笔尖在卷子里一次次地划对勾,陈冬梅平淡地问道:“你觉得我出的这些题,有什么问题吗?”

陈冬梅每一周都会问这个问题。

而袁奕每次都会摇头,态度诚恳地回答她:“没问题。”

陈冬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并没有懂自这句话的用意。

“好了,改完了。”

在卷子的正上方写下一个“100”,袁改明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笔帽。

陈冬梅拿过练习题,来回翻看了一眼,“不及格。”

袁改明:???

这卷子可是他亲自改的,每一道题的答案也是他仔细推敲过的。

别说不及格了,他敢打包票,若是她能从卷子里找出袁奕半个错来,他袁改明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哪不及格了,你跟我说?”袁改明不服气地将卷子夺过来,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度。

这次,真不是他偏心眼,确实是帮理没帮亲。

他算是看出来了,陈冬梅就是故意在刁难袁奕!

陈冬梅没想搭理他,朝袁奕挥了下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你先回去吧,下个礼拜天我有事,你礼拜六过来再写一套练习题。”

袁奕已经习惯陈冬梅这样的回答了。

每次都说不及格,每次都说下周再来做题。

难不成,不及格才是她对成绩肯定的回答方式?

尽管袁奕的心里有疑问,但她相信陈冬梅的安排,所以还是遵从地点了点头:“好。”

袁奕离开后,袁改明坐不住了。

平日里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袁部长,今天为了给自的孙女出口气,竟然“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火差点把整个办公室给烧了。

“你到底是啥意思?袁奕哪做得不好你就直说,别这么变着法地欺负她。”

陈冬梅放下了手里的笔,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是为了她好。”

听了这话,袁改明差点笑出了声,“为她好?这孩子整日天不亮就起来看书,天快亮了才合上书睡觉,开学都一个多月了,你见哪个学生像她这么拼命?”

“咱们为国家培养人才,是要全面发展,不是要把她培养成一个书呆子!”

看着他跳脚的样子,陈冬梅不急于跟他争辩,而是一下就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还记得开学那天,袁奕对大学生活是什么打算的吗?”

“我会尽快地学习完这些教材,充分把教材里的知识吃透。”

“然后考取水利方面的证件,成为一名合格的水利工程师。”

回忆起袁奕说过的这些话,袁改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有理想、有抱负、有目标,这两句话实在挑不出有什么错。

见袁改明还不明白自的用意,陈冬梅提醒道:“我问你,一名合格的水利工程师是由一张证书就能证明的吗?”

袁改明:“当然不是。”

“把教材里的知识吃透、研究明白,就能造出大坝、挖好水库了?”陈冬梅又问。

袁改明:“也不是啊。”

被她这么一说,袁改明这才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劲:袁奕,把水利工程师这份工作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都是在水利部工作了几十年的人,深知这份工作对人才有多么高的要求。

建大坝、挖水库不像盖楼造桥那样容易,一个水库可能会改善一方百姓的生活,一座大坝水电站更是会影响到诸多的省份。

其中涉及的知识,不仅是工程建造这么简单,甚至还有水文、人文、自然和地质勘测这些领域。

大学四年的教材足够能培养她成为一名水利工程师,但是想要成为一名合格且优秀的水利工程师,除了固定的那些教材之外,还有更多的知识等着她去了解。

这些,不是一场考试,一个证件就能够证明的。

陈冬梅没有刁难她,相反的,她是在帮她更好地实现理想,帮她成为一名合格的水利工程师。

“我出的题确实有问题,”陈冬梅从抽屉里拿出了这几次的卷子,手指从那些字迹上经过,眼里满是欢喜,脸上却写着忧愁,“我只让她学习一本书,却考了她两本书甚至三本书,就是希望她能提出我的问题。”

学习的是一本书,考试却拓展到了另外一本书。

就像是水利工程一样,掌握了所有有关水利工程的知识还远远不够,因为等工程开始后才会发现,这些知识在运用中不过是实际需要的九牛一毛。

所以,要想交出一份满分的答卷,她还需要看更多的书,了解更多的知识。

触类旁通、闻一知十是一名“驭水者”应有的素质。

听了陈冬梅的一番解释,袁改明能够理解她的一片良苦用心:“既然你想告诉她要多涉猎其他专业的知识,直说就好了,袁奕这孩子聪明,肯定能明白你的意思。”

想通过不停地练习题,让她明白这番道理……

这样的暗喻,未免也太含蓄了点吧?

连他这个水利部部长都差点没绕过这个弯来。

看着这些卷子上袁奕工整干净的字,他又继续道:“她只是个孩子,没必要给她这么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