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丹尼尔·桑切斯,古皮尔艺术公司巴塞罗那分部的主管。”那位男士说,“被那位小姐赞助的,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个推销员。”
“真的?!快请您给我们讲讲那位画家的事!”活泼的贵族女孩们不由得凑了过来,而不太好意思表露出这种八卦的人也忍不住在不远处竖起了耳朵。
没办法,最近几天,那位小姐与那位穷画家不可不说的事已经不胫而走,在巴塞罗那的上流圈子里传出了无数个版本。
“嘁,什么画家。”主管不屑地说,“这年头,会拿笔都要被吹捧为画家了!他根本没有学过画画,说会画两笔都是过高的褒奖,还‘画家’?”
“而且我跟你们说啊,他就爱画一些毫无趣味的花草啊,路灯啊,田野啊,甚至还有黑乎乎的挖煤工!”
“咦……”许多贵族小姐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这,我听说,那位小姐不是还懂得中国瓷器么,不会这么没眼光吧?而且她似乎还找了大画家拉佩罗先生,请他写介绍信。”终于有人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是啊。我也记得。您说的消息真的没错吗?”也有人想起了当初的情景,问主管先生。
立刻有比所有人的都聪明的活跃分子跳了出来:“哎,要我说,你们恐怕都猜错方向了。说赞助就一定是赞助艺术吗?”
“啊?”许多人发出疑惑的鼻音。
“你们想过没有,艺术家们画得最多的神是谁?不是艺术之神缪斯吧?是维纳斯,爱神!这能说明很多问题。”
“那位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她有钱,还单身。赞助就赞助,给钱给房子,倾慕对方的才华……无论怎么说,还不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吗?”
“啊!原来如此!”许多人这才恍然大悟。
太精辟了!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噗……”约瑟夫一口酒呛咳着喷到了手帕里。
古埃尔手忙脚乱地给他拍背,又叫人来清理,“约瑟夫,不是我说你,你都二十岁了,不能总这么不关注形象,小心以后没有姑娘想嫁给你……”
约瑟夫却根本顾不上跟老朋友说话了。
他用侍应生递上来的手帕三两下擦了嘴,转身一把揪住某位一直专心画画毫不知情的建筑师——
“乔伊真的养了个画家当情人?”
“刺啦——”面前的年轻人惊愕地瞪大眼睛,手上还没放下的钢笔在纸上划烂了一道痕。
约瑟夫还不罢休:“安东尼奥,你看那人有我帅吗?”
但建筑师的目光一下子从他身上飘远了。
仿佛远处突然有一个光源,在视觉中心骤然亮起的同时,其它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玫瑰色天鹅绒长裙包裹的纤细身影从一扇小门中翩然走来。
黑色蕾丝的鸟笼面纱飘飞在乌云般浓密的发髻上,让人的视线不可抗拒地聚焦于那一抹鲜亮浓郁的红——
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鲜艳的玫瑰斜插在发髻之侧,既是致命的诱惑,又是骄傲的宣示。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她。仿佛一朵黑夜里绽开的带刺的玫瑰,危险、张扬、无所畏惧。
说笑的众人还没有意识到她的逼近,“……如果把她比作梵高先生的缪斯啊,那可真是个瞎眼的缪斯。那就是个疯子……我敢发誓,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买他的画!”
“各位,听说你们在谈论梵高先生。”
少女甜美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张扬,在嚼舌根正嚼得热火朝天的人群背后炸响。
“没错,我就是喜欢他的画。我有钱,我愿意给他花钱,愿意养着他——如果我喜欢,我还可以养一百个画家。”
“有什么问题吗,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