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也许你知道,太宰君的《人间失格》可以消除任何接触到的异能力。”

闻言,库洛洛的视线没有重量地划过旁边隐隐露出戒备之色的少年,收回来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下巴,示意自己对此知情。

收到他的回答,森鸥外步步紧逼,言语间的锋芒和猜疑已经藏不住了:

“那么,你的《极意》为何对他有作用?”

事发当时被库洛洛与往日不符的性情,以及极具威胁的异能力吸引去注意力的两人在事后反应过来,仔细回想下竟也对那貌似能免疫《人间失格》的力量毫无头绪,不知从何查起。

而且也刚好处在夺权的关键阶段,为了不节外生枝,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但是森鸥外在今天权利生变之前专门派遣一支早已效忠于他的小队前去压制库洛洛,原命令是“控制后将其关押,等待下一步命令”。

只是......

森鸥外瞅了眼青年仍在滴血的白皙手掌。

看样子那个小队大概是回不来了。

透过铁锈红的光晕,库洛洛的表情无法辨别。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突然卸下脸上带着的笑容,整个人仿若彻底放松,回归最真实的自我。

“森先生,你了解这个世界吗?”

库洛洛此刻的眼神是冷的,或者说是漠然,漆黑的瞳仁仿佛两个小型黑洞,将一切有光物质吞噬,呈现一种哑光状态。

被塞一个没头没尾,广泛到称得上可笑的问题,森鸥外迟疑片刻,回答道:

“我当然不会自大狂妄到说了解,但某些领域我虽不敢说完全理解,也算是稍有涉及,能对这问题自信答‘了解’的人也恐怕不存在。你说呢,库洛洛君?”

他说话滴水不漏,转一圈儿又将话头推回去。

库洛洛轻声叹息,往前走几步,在首领的染血的床边坐下。

他注视着老首领临死前癫狂的样貌,和生时已失去理智的深幽双眼。

少顷,他结束与死不瞑目前□□首领的对视,伸出布满半干枯血迹的手,替他阖上眼皮。

做这一系列动作时,他神情平静,眼底没有怜悯也找不到对于这个疯癫老人最终下场的任何评判,好像只是单纯的顺手做了个‘善举’一般。

“这个世界上,普通人占据绝大部分,异能力者千百年以来位于金字塔顶尖,长久的时间使所有人忘记曾经主宰他们的......神衹?”

他在最后一个词汇略微停顿,好似不确定如何定义口中的特定人群。

“那是非异能力的力量体系,来源于我们无法窥探的太古,被时光和史前的灾难掩埋,最终沉寂于你我所不明悉的上个纪元,从中诞生出现今的‘异能力’。”

“属于旧日的力量在某种层面上来说比异能力强大得多,因为使用方法不拘泥于一种形式,拥有者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化、锻炼自己的能力。”

说着,他的周身蔓延出黑色的念压,无形碾压过的气场一寸寸将床头的雕花木崩裂。

此时的森鸥外已经不再顾及这些小细节,他

审视的目光停住在令空间扭曲的恶念上,过大的信息量让他不得不全神贯注。

“小时候因为一次濒死意外,我机缘巧合觉醒了这个体系的能力,并且得到一部分来自远古的传承。而据我所知,这个时代拥有返祖能力的人极为稀少,至少在前段时间的海域沉船事件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唯一的一个。”

“我本来准备一辈子不开口,将这个本该被时光沙砾埋葬的秘密带进坟墓,但......”

他收拢十指握紧拳头,之后又舒展开,神情晦涩地盯着掌心纹理。

“最近的沉船事件,想必□□也捕捉到了风声。它背后的组织、他们重现旧日荣光的野望、神秘可怖的力量......森首领,战争要开始了。”

这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的话语却恍若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相信。

毕竟,诸多细节和世界形势都和他的言语间透露的东西对的上,完美地嵌和。

“所以?”

森鸥外冷静地反问,鸽子血一样的眼睛颜色更深了些。

“卧底。我可以做□□在那个逐渐崛起的组织的卧底。”

库洛洛直勾勾地望着他,吐字清晰地说道:

“我的力量和他们所出同源,会是横滨乃至日本和他们嫁接的第一个桥梁,而这个桥梁将会掌握在□□手里,为你添加筹码。”

他身体前倾,视线没有一颗离开黑发的新首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利用总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森鸥外所信奉的最优解,说出了后者无法否认的话。

“就算这全是真的,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在此时暴露?或者说,与其揭露给□□,我相信政府,甚至异能联邦都会感兴趣,给你更多好处。”

森鸥外没有被打乱阵脚,而是揪出疑点,继而与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