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闫导拍摄出来的电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优点:那就是从他的电影里你找不到任何瑕疵,多余镜头。
姜靳北对这类人,向来是尊敬的。
闫导挑挑眉,相当稳重,“我见过你,你是乐娱传媒的总裁。”
虽然两人的接触并不多,但闫导记性向来不错,他对这个年轻人很是欣赏,即便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子。
姜靳北没有否认,“是。”
闫导瞥了眼姜黎,又扫了眼姜靳北,突然一拍手,“那就更好了,你有没有意向让你家姑娘往娱乐圈这边发展,我最近在筹备的电影里,有个角色很合适她。”
姜靳北表情淡淡,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起伏,“这要看她的意思。”
闫老想到了小姑娘刚刚拒绝拍戏的话,急急开口道:“她那么小,哪里懂得这些。”
他想趁机把人定下来,这一幕要是落在那些重金求他一个角色的人眼里,绝对要惊掉下巴。
事实上,从姜黎进门的那一刻,闫导的目光就已经被吸引住了。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人。
闫导的新电影名叫《葬城》,讲述的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在遭受大地震后,修建好的房屋全部变成废墟,幸存的人们经历人心的险恶,经历环境的恶劣,经历身体的折磨,最后终于迎来曙光的故事。
电影最后由远景拉近,需要拍摄一个意味着阳光终于重临的小演员,这段时间,他已经筛掉了很多不合适的人选。
但那个足够让他惊艳,觉得非她不可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他看到了姜黎,小姑娘身上有绿意盎然的生机,仿佛只要和她再待久一点,心里的树苗就能蹿成参天大树。
闫导的心一下就定了,他的电影可以终于能准备开机了。
他看向姜黎的眼神逐渐变得火热起来,“只要你同意让小姑娘来我的电影,我就可以优先面试你们公司的艺人,但凡合适我绝对优先录取。”
要白给角色当然是不可能的,闫导是个对己对人都要求很严格的人。
但对于电影的面试,很多时候,先人一步就已经赢了。
......
闫老这边还在使尽浑身解数哄人的时候,楼上,辛总端着酒杯,正在训斥自己的儿子辛卓越。
他面色有些铁青,从他这个角度,很容易就能看到休息区的场景。
辛总捏着酒杯的手青筋凸起,脑袋突然回忆起刚刚带着自己儿子去见闫导的场景。
他今天的生日宴会,之所以会邀请那么多的圈内人,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本来打算先跟闫导讨要新戏里的角色,再隆重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儿子。
谁成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闫导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辛总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过脸,脸色都变得阴沉沉的。
他虽然听不到楼下的对话,但从闫导那明显热切的神情,以及姜靳北周身气场的变化,辛总还是能猜测出一二的。
没想到自己费心请来的人,结果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
辛总狠狠地咬住牙,扭头对着不争气的儿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看看,你不努力去争取的东西,多的是人想要。”
说起来,刚刚和闫导的会面,如果不是辛卓越一直冷着脸跟有毛病似的,又怎么会落到连个面试机会都没有的地步呢?
作为竞争对手,他不能否认他对姜靳北本能的敌意,但如果单纯作为人来讲,他对姜靳北的能力谋算绝对是只有赞赏的。
“你这没用的东西,但凡要有姜靳北一般的能力,我都不至于担心后继无人。”
辛总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猩红色的液体顺着杯沿被渐了出来,白色的桌布瞬间被染上脏污。
他再度将眼神放到楼下,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人家,就算脱离了姜家,照样可以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你呢,好好的经济管理不去读,偏偏要进什么电影学院,你要是大红大紫直接当了影帝说出去还好听些。
偏偏现在不温不火,连演戏都得靠着我给你托关系找人。”
辛卓越忍不住反驳,“我怎么是不温不火了?”他再怎么说也是有几千万粉丝的好吧...
辛总直接回了句,“那你说说,你火在哪?进入娱乐圈几年了,你捧过一个奖杯回来吗?”
辛卓越哑口无言,但从脸色上就能看出他的不服气。
辛总更生气了,越发觉得儿子不思进取,“你那是什么脸色,真以为你多厉害?被几个小姑娘夸两句心里就飘得没边了?你要真那么厉害就别靠我,都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久的人了,竟然连闫导的戏都上不了,我要你有什么用?”
辛总和姜靳北的爹自小就是对手,都是作为继承人出生的,家里都有矿,谁也看不起谁,从小较劲都是常有的事,就算是后来结婚生子,也是样样都要比,辛总现在稳胜对方一筹,他爹没了,他现在是辛华娱乐的一把手。
自己不能比人家输,自己的儿子当然更不能。
辛卓越就这么听着他爸喋喋不休的话,脸色越变越难看,手放在桌面上,指甲几乎要嵌进实木里,除去心底的烦躁,更多的还是对姜靳北的怨恨嫉妒。
‘你真没用,你什么都比不上人家。’
从小到大,这样的话他没少听他爸讲。
姜靳北又拿了第一名,姜靳北参加全国比赛得了冠军,姜靳北成了高考状元,姜靳北考上b大,姜靳北创业成功......
这些于别人来说是好事,与他而言却只是折磨。
辛卓越感觉自己的耳朵几乎都快起茧子了,在听到这个名字,心理升腾起来的情绪只有厌恶。
天知道当初姜靳北脱离姜家选择自主创业的时候,他有多开心,有时候心理扭曲起来,他恨不得天天晚上起来求神拜佛,就这样吧,不要成功,姜靳北永远都做个碌碌无为的人就好了。
那段时间,他甚至难得接收到父亲欣慰的眼神。
“你这样也挺好,可别学着跟姜家那小子似的,非要跑出去外面闯,我看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是后来呢,短短几年时间,姜靳北异军突起,再次成为他可望不可即的人物。
他所有的幻想破碎了,他恼怒,他愤恨,他甚至在心底巴不得姜靳北出门就被车撞死...
他进入娱乐圈的时候正是姜靳北起步之时,他那时候觉得,终于脱离这个人了,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结果呢,现在那个天天跟自己抢资源蹦跶得欢快的季延柯,还是姜靳北公司的艺人。
他还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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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靳北从合同里抬起头,看着旁若无人在面前走来走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季铭淳,握着钢笔的手紧了紧,语气冷漠,“你是整天都没事做吗?”
季铭淳瞬间摆出副‘自己累死了’的姿态,整个人往沙发上倒下去,呈现出葛优躺的状态,“当然有,我最近都快忙疯了,我伯父忙着修理孩子,把活都堆给我,合同一个接一个,我已经整整一个礼拜都在加班啦。”
季铭淳用手浮夸地比出了个七的手势,有气无力,“这不是刚好有工作在这边嘛,离你们公司近,顺道过来放松放松,再找你吃顿饭。”
姜靳北面无表情,“七天而已。”
季铭淳则夸张多了,“你以为我是你呀,全年无休还能乐此不疲。”
他站起身,走到姜靳北的身边,“我听你员工说,你最近也开始准时下班了?是为了小姜黎吧。”
姜靳北“嗯”了一声,抬眸看向季铭淳,“然后呢?我工作做完了,自然什么时候下班都行。”
季铭淳心口一痛,这不摆明了说他效率低嘛。
他随意瞥向姜靳北桌子,眼神瞬间被桌上花花绿绿的摆件给吸引住了,伸手就想把东西拿起来看看,结果手刚伸到一半就又被拍了回来,“小气鬼。”
季铭淳只能俯下身子去看那小玩意儿,“哎,这小人花花绿绿的还挺好看,这是黏土吧,捏的谁呀?”
姜靳北言简意赅,“我。”
季铭淳微微愣住,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这是谁这么有才呀,还给你捏成这样,可别说,我都有点想看你这么打扮了。”
姜靳北面上平静,好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语气里却带着微微的炫耀,“这是姜黎捏的,拿了一等奖的。”
季铭淳笑得肚子都疼了才等来姜靳北的答复,他的动作微微僵住,舔了舔后槽牙,突然就酸了。
“咱们小姜黎还有这手艺呢?赶明儿让她给我也捏一个。”
姜靳北随意一瞥,“你不上镜。”
神他妈的我不上镜,捏小人跟上不上镜有什么关系!!!
季铭淳心里在咆哮,当爸爸了不起呀?有闺女了不起呀?会捏黏土了不起呀?
把姜靳北有的自己没有的碎碎念了遍,季铭淳心里突然就默默掉了泪。
还真挺了不起的。
周贺的到来打破了季铭淳的心酸,他一秒恢复原先认真的态度,站起来收拾了下领口,把上面的褶皱一一拍掉,仿佛前面耍赖胡闹的是另一个人般。
周贺:“姜总,淮翔幼儿园幼苗班的主班老师打来电话,邀请您参加明天的小班运动会,您看要不要去,您明天的工作有:九点开会,十点去...”
姜靳北正要张口。
季铭淳立刻挺直脊背,抢先一步义正言辞道:“你们姜总没空,明天我过去。”
周贺没有应声,而是将眼神放在姜靳北身上。
姜靳北瞟着季铭淳,眼神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你合同都签完了?”
他又重新看向周贺,“会议往后推,明天的时间帮我空出来。”
周贺公事公办,“是。”
周贺离开办公室后,季铭淳眼神夸张地盯着姜靳北,“阿北,不得了哦,你真的沦陷咯。”
姜靳北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当然有事,我不是来找你吃饭的吗?啧啧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还是个女儿奴?你这样,我们以后还能好好玩耍吗?可别到时候我约你出去喝酒,你说要回家给娃喂奶吗?也不对,小姜黎早过了这年纪了,那,辅导作业?”季铭淳拍了拍脑门。
姜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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