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有放不下的人和事,另一方面......明明原来是那样的性格,真的会因为18岁喜欢上的人改头换面吗?秦郁之说不上来具体原因,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觉得自己看到的宁崇枫不是全部,原先的也未必是,但一定比现在更真实。
虽然宁崇枫不像唐宗岭那样会把情人当作玩物,但他也是玩世不恭的,很难把什么人什么事真正放在眼里。而无论是公子哥的一时兴起还是毛头小子的盲目迷恋,他都不需要。
余光瞥见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秦郁之愣了愣,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咳,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我看你上去。”
“不用。”
见美人态度坚决,宁崇枫只得离开,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然而秦郁之一直站在楼下,直到看不见对方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又往某个方向瞟了一眼,他抿着嘴往转身,果然,在进楼道前被一个人叫住了。
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穿着风衣的身影高大挺拔,和白日里一模一样,好像又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秦郁之站在原地看着对方,面无表情。
干什么要来找他?还在程可家楼下等人。不是没空吗?不是觉得他愚蠢吗?不是拿枪抵着他的脑门恨不得把他崩了吗?
原本平息的怒火在对上那双幽绿色的眸子时瞬间复燃,秦郁之冷冰冰地瞪着对方,看到他把手伸进口袋还攥住了拳头——是不是又要掏枪吓他了!有本事你就掏!这次老子再跑就是小狗!
男人的手拿了出来,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张银行卡,递到他的面前。
“......”
“拿着。这是你的五十万。”
秦郁之心头一跳,但还是很有骨气地别开目光,“不要。”
“赌场的钱用不着你还。”男人说,“人我已经处理了,不会再找你们麻烦,可以放心。”
处理了?怎么处理的?
好奇但是不想问,他垂眸看向那张卡,默不作声地站了半晌,终于接了过来。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为赌鬼买单。
严骁收回手,重新抄进衣袋,“今天的事......”
“今天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严先生,以后不会了。”他一股脑打断了对方的话,一字一顿冷冰冰:“请严先生不要见怪。”
“......”
四周安静了下来,深夜里,头顶的鸟雀咕嘎了一声,秦郁之的脸颊瞬间灼得滚烫。
他在说什么啊?本来想潇洒甩两句狠话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闹别扭啊,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严骁轻咳一声,抬手摸了一下后颈。
他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全部,虽然不是他做的,但另一个自己的身份不便暴露,无奈之下只能背锅:“抱歉。我只是想告诉你那种场合非常危险,任何人都可能有枪……”
“那也不关你的事,你凭什么管我?”秦郁之终于找到了生气的点,抱着胳膊就开始滔滔不绝,“我最讨厌别人管我了,你是我爸爸吗你就管我?再说了,我不去怎么办?就让我助理被他们剁掉手指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男人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了,才道了一句,“可以告诉我。”
秦郁之忽然想起来被关在教室里那次,严骁告诉他遇到这种事情要报警,或者就找他。
找他确实有用,上次也好今天也罢,都多亏了男人的帮忙。
他别过脑袋:“不找。”
月光下美人的神色很冷淡,抱着手臂,薄唇微抿,脸颊因此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显而易见是在生闷气。
到底要怎么哄呢?严骁没做过这种事,有些拿不准。
“这是打架受的伤?”
男人垂眸看向了他搭在胳膊上的手,手背上贴着一块绷带,这是宁崇枫小题大做搞出来的,其实情况远远没有这么夸张。秦郁之大方地伸出去给他看,不屑道:“擦破了点皮。”
“很厉害。”严骁轻轻拉过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下经脉,确认没事之后便握在了手里,“我知道他们打不过你,但是,多一重保障也很关键。”
秦郁之还在回味对方的夸奖,掌心忽然多出了一份重量,指尖再一次触碰到了冰凉的金属——男人上前一步,包住他的手握住了一把枪,这一次,枪口对准了对方的胸膛。倏然抬头,他近距离地撞进了那一双幽绿的眸中。
“下次这样对付坏人,会更有效。”严骁指着自己的心口,告诉他。
掌心冰凉,手背温热,肌肤相贴的触感被一点点放大……秦郁之望着他平静深邃的眼眸,又扫了一眼两人交叠在一起、握着枪的手——赶紧抽了回来。
“我不喜欢这东西。”他把手背到身后,顿了顿,“还有,不要随便碰我。”
“抱歉。”严骁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消气。”
瞪着眼盯了对方一会儿,秦郁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道了一句“再见”就转身上楼了。
然而走到一半就开始后悔,他到底凭什么和严骁发脾气呢?捏着口袋里的银行卡,回想起刚才的对话,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但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况且再回去对方肯定走了。他顿住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能硬着头皮痒敲开程可家的门,然后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装死。
察觉到对方担忧的视线和欲言又止,秦郁之把银行卡拿出来给他,“还给我了。”
“谁还的?那个光头猥琐男?不可能吧!”
“当然不是……”他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