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侧为黎钰时抹泪,檀越凝神,稍稍敛眉。
朝阳初升,面前人的脸庞在一束明亮光线的映射下清晰得有些过分,连尚且还湿着的黑色眼睫都根根分明。
但是为什么,这人的眼睛像蒙着一层水雾一样,看不清晰,难道只是因为方才哭过吗。
“钰时,男人真正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做不了假,只消看她一眼,那点心思,未必瞒得谁都看不出。嗣常的眼睛里有点东西。胡闹任性都可能是他,但我能看出来…他也对你有情。可那是什么情,我辨不清。”
檀越收回手垂在身侧,攥着腰间的物什摩挲几下,黎钰时这时才了然袖中荷包的去向,只听他继续道,
“那时我胸中愤懑,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愤懑的是若你与他之间当真如他所说,我竟连留你在身边的立场都没有了。”
“你本就并非心系于我,若真是他,同为皇室血脉,我所能给你的东西,有朝一日或许他也能,那么我拿什么留住你。推开你,却又盼着你为我回头,而不是想要看到你…在我面前倒下。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
天灾人祸,此等难以预测之事,黎钰时手心摊开,“臣妾如今这不是好好的么。平平安安,谁不想呢。臣妾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受伤啊。”
喟叹感慨之态,“殿下很好,好到臣妾对殿下的好受之有愧。请你相信,三殿下不是那个人。臣妾不会因他而让殿下的信任有所动摇。”
黎钰时止住话音,且浅笑且暗自思衬:既然信我,就麻烦你信到底。
相视而笑,“我对你好是因为喜欢,并不是为别的。你不必有愧。”
可惜,喜欢不能当饭吃,黎钰时昏迷四天三夜,正是虚弱的时候,待知了吩咐下去将饭食送了过来,黎钰时这才填饱了肚子。
说是苦心孤诣的算计亦是劫难一场,黎钰时自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还得给黎猷川一个交代,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怎奈何,黎猷川进不得后宫,遂遣方苓到此。有客来访,自然要盛情款待才是。
没有什么事情拿着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不能解决,也没有什么事备一桌宴席商量不了。
有黎猷川的嘱托在先,将黎钰时先前的话忘了个干净,方苓又恢复了那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她倒也不拘着,与黎钰时同坐,各色饭菜皆呈上摆在眼前,倍加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