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你的母亲比他早。她还不是被捧出来的花魁,不是被摆在台面上买卖的物品。每日除了练琴就是练琴,周而复始,枯燥无味。我还常常讲笑话逗她笑…我也只会讲笑话逗她笑,她笑起来可好看了。但是,我终究晚了他一步,知道因为什么吗?”
瞿清池在笑,一直在笑。可他越是笑,看起来越是极度的悲伤难过,像杯子里倒满了水已倒无可倒,但是水依旧不停地加满,在杯口溢出来,最后顺着杯壁流在了桌子上,凌乱,狼藉,难以收场。
“……”吴意珏不语。
瞿清池笑着,“因为没有钱。认识你母亲的时候我还是个自诩浪迹江湖,风流不羁的穷鬼,我出不起天价。”
吴意珏的生母吴秋实,与其姐妹廖春华,是当年一出场既惊艳众人,受万千人追捧,名满天下的双花魁。
廖春华善舞,吴秋实弹得一手好琴,两人配合,堪称当世双绝。皇帝自然不会错过这等美事,微服出宫,驾临鸳鸯阁。
两人演出多日,最后一场,便是对花魁叫卖出价。鸳鸯阁的规矩是,买主各有场地,互相看不到对方,但所有买主能看到花魁二人的相貌和表演。
按照顺序,廖春华先,皇帝全程按照流程走,有人出价他便抬,如此反复,最后叫卖到了天价之高,而他的本意,是将花魁二人全部买走。
中间冒出一个黎猷川,并不知皇帝在场,豁出身家带走了排在后面的吴秋实。
事后,因皇帝没有暂时安置廖春华之地,也未经过太后同意,他独自回宫,将人留在了宫外。后下令将一处旧址修葺出一座崭新的宫殿,起名春华秋实。
春华秋实,何其讽刺。
满心欢喜地被接进宫中的廖春华,当日既迎来了太后的毒酒一杯,连住都未曾住下一晚,七窍流血而死。
“严谨地来说,她们的存在原本就不是为一些只贪图享受而去的小门小户准备的。鸳鸯阁培养她们的目标就是吸引那些达官贵族,捞钱之用。当时的事诱发了之后种种,没有任何人无辜。”
“说实话,那个时候黎猷川还没有变成疯子,他是真的喜欢你的母亲,我也决定释然,独自离开。可能是因为他的结发之妻早亡,你的母亲又……”
那件事,瞿清池说不出口。身为一个男人,他说不出口。他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吴秋实,十几年如一日地满心愧怍,他皱着眉头,
“受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