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人声鼎沸的欢呼,袁洋再抬眼,就见顶阁内突然下起了漫天花雨。无数片黄的粉的红的紫的花瓣摇曳着身姿缓缓飘落下来,此情此景,真的足够抚慰烦躁不安的人心。
只见数十个娇媚的婢女从内堂顶阁往中空舞台上撒起花瓣来,撒起了一层又一层像是源源不绝似的,袁洋不禁看呆了,刚想开口叫晋阳王看这美景,没想过一眼看过去——
顾延正垂下长睫也在看着这满天飞舞簌簌下落的花瓣雨,映着厢房内大红灯笼的光,能看清他脸上细微表情。
袁洋原来还以为晋阳王就是一座精美绝伦的冰雕,自身带着教人冰冻三尺的气场。除了面对傅喆时才会有点像常人的精神气,对他人,晋阳王脸上向来没有多余表情,袁洋一度甚至以为他是连笑都不会的人,看来并不是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什么美好的事,顾延唇边居然带着一丝笑意,那修长白皙如玉的指节间握着一只玲珑剔透琉璃酒盏,刚巧一小片淡黄花瓣随风飞舞,落入他的酒盏中。
顾延一见,顿时眉开眼笑,连眼梢尽是柔情,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微醺中的顾延情不自禁端起酒盏,浅抿一口酒,花瓣粘在他唇边,他伸手一粘,花瓣就落在他指尖上。
在这小小的花瓣面前,顾延收起了那副冷冽高傲的面孔,就这么不言不语的专注看着这片花瓣,他的眼眸好像穿越了时光回流到了玉荣山上,那场花雨下的傅喆对顾延细语:“你说你会护我一生安康顺遂……”
顾延连日来淡薄的心境也被这一片小花瓣给搅乱了,看见这花瓣,睹物思人,他在心里呢喃道:喆儿,我会的,我会护你一生安康顺遂……等我……
袁洋从未见过如此这般模样的晋阳王,平日里晋阳王都是一板一眼,虽然不如外界盛传那样浮夸无能,但王爷对谁说话一直都是清清淡淡,此刻却对着一片花瓣着了魔一般。
顾延自顾自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慵懒的侧坐在深棕色雕花木凳上,衬着他那无暇的侧颜,让人看了直觉眼前展开的就是一副精雕细琢的画。
袁洋也不禁默默感叹,晋阳王之貌的确是冠绝阗晟……晋阳王比平常男人少了那份粗鄙之气,却恰恰多了一份俊秀英气,此等谪仙容貌的男人也难怪在阗晟久负盛名……
袁洋越想越觉得心中不是滋味,这是命啊,人家那可是王爷,长得好,出身好,也是常理之中的事,这人与人之间的待遇就是天差地别……哎!投胎也是有讲究靠技术的。
袁洋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扭过头对顾延说:“王爷,您……不下去玩玩?”
听到袁洋唤他,顾延这才不徐不慢地抬起眼梢,看了袁洋一眼后又低头看着花瓣,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回道:“风月之相不过掩人耳目,本王听听曲儿喝点小酒已是心满意足。”所思之人不在身旁,看什么吃什么其实都是走马观花罢了。
这下,轮到袁洋尴尬起来,手足无措,“呵,原是如此,我还以为——”
没等袁洋说完,顾延又抿了一口酒,把花瓣拢在手心中,用指腹细柔地摩挲着,嗤笑道:“以为什么……以为本王就好流连在烟花之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在场只有袁洋,而他是暝瑶观的弟子,顾延也无需惺惺作态去扮演一个纨绔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