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虽然松了两天土,腰都差点直不起来。
可是被人关怀被人夸奖的感觉,却是头一回让她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甚至是当她松完一行土后,回过头来看那一眼,只觉得内心充满了浓浓的成就感,因为这些都是她自己一点点弄出来的。
梁母突然有些感触,明白为何梁婧会宁愿什么都不带也要离开这个家,梁老大和鲁氏为何敢孤注一掷,抛掉土地去做那不知前程的买卖。
因为有追求,有努力,才有了成就后带来的满足感。
这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
梁父见她低着头不发一语,明显和以往夫唱妇随的表现不一样,当下有些生气地道:“我方才说的,你都听到没有?耳朵聋了还是腿瘸了,怎么还站在这里,是不是还得找人八抬大轿把你抬出去才行?”
梁母面色古怪地抬起头,看着他那张两鬓添了风霜的老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
好像只有一次,就是二十多年前两人成婚的那个夜晚。
那时长得浓眉大眼风度翩翩的他,拿着喜称撩开她眼前的红盖头时,她就仔细地看了那一眼,然后就一直低下了头。
年轻的时候是羞怯,不敢直视丈夫的面容,再往后则是日渐在他的言语打击中,头越垂越低。
这一眼,就隔了整整二十多年。
梁母低头看了眼自己粗糙且关节有些变形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和嘴角,即使没有镜子,她都能感受到那上头一道道的沟壑,慢慢在心里拼凑成了一张历尽沧桑的面孔。
眼睛渐渐湿润。
抬起头来,见梁父张着嘴又在用平时那些苛责的话语指责她,梁母忽的心头一紧,嘴里的话不经过头脑就脱口而出。
“我不去,你要去自己去!”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甩在梁母脸上,冲击的力度让她往后瞬间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