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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 阿凫 1059 字 2022-10-17

女子生得高挑,逆着晨光而立,满身上下闪着许多温柔,连带着身后背着的笨拙物什都显得可爱起来。大约是为了省事,只是拿不知何处裁下的布带子缚好,拖拖带带地搭在后背上。

柳昭明认出那是他新成的话本,讲得是早已作古的将军姜方尽平生,添了许多戏言在里头,这是上册。不过坊间撰写姜方尽的不少,或比他考究,或更添儿女情长,如他这般不上不下的,这些日子以来,只此一位女子肯驻足一览。

虽是戏做,到底也是心血。柳昭明大有高山流水之感,清清嗓子正要开口,倒被女子抢了先:“劳驾,敢问为何只写到云中城一战?”

柳昭明不知她如何做到一目十行,心下懊恼,抓起笔墨往褡裢里藏,大有弃书摊不顾的架势,绕到女子身侧,一揖到底,这才道:“姜将军自云中城一战成名,而后直捣突厥王庭,不破不还。如此英雄,当世少有,某思忖数日不知如何落笔,故而下卷还未成书,不敢拿来污人眼。女郎若有意,不妨往寒舍一览,也好做些指教。”

话音未落,周遭妇人又起了声音:“柳夫子这还是头回领女子归家吧。”

柳昭明脸上又红了几分,连带着双耳涨红。世风如此,男女孤身相处,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他打眼觑那女子,生怕她拿自己当登徒子看。

偏生那女子不甚在意,点点头应了:“烦请先生带路。”

渭桥在长安城外,往柳昭明寄身的闾里相去甚远,一走便是大半日去了。眼见日头高悬,柳昭明都有些受不住热,额上汗擦了一遍又一遍,喘着粗气还不忘说些闲话解闷:“某姓柳,女郎唤某昭明即可。不知女郎如何称呼。”

“秦稚。”

柳昭明嘴里嚼过这两个字,一时雀跃起来,不知轻重地伸手去解她背上物什。只听得啪一声,手背红了大片,火辣辣地疼铺展开来。柳昭明眼里淌出一两滴泪珠,不明所以道:“女郎误会了,某只是怕去路尚远,女郎背着它难行。”

“抱歉,此物我从不离身,一时情急。”秦稚收回手,“这些路算不得什么,先生领路便是。”

柳昭明讪讪收回手,耷着头专挑阴凉处领路。许是他太过莽撞,而后再问什么,秦稚也不再回答,只是含糊着混了过去。

两人穿街走巷,各家有认得的,探首同柳昭明打过招呼,复而好奇追问两句,何处来的女郎。这一路略有些耽搁,秦稚微微皱了皱眉,风里有饭食香气,早起只吃了两个饼饵的肚子,此时控制不住地发出些动静来。

声响传到柳昭明耳朵里,颇有些尴尬。他匆忙摆手,领着秦稚往家处走,不长教训,复又问起来:“女郎听着像是蜀中人?可是来长安投奔亲眷或是旧识?”

“是,我是蜀中人。”秦稚难得回了一句,对着后头的问题略一沉思,又道,“只是来长安游览,并无亲眷。”

柳昭明霎时定了心:“长安风光最盛,女郎不嫌弃,某愿为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