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使领命,冷着脸匆匆而去,夹道两旁看热闹的长安百姓不知缘由,单单见他们如此交流,还以为又有什么要事,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崔浔脸上这才好看起来。
方才远远隔着人群见到秦稚,却见人逃也似地跑了开去,还当出了什么事情,匆忙扯了个绣衣过来,远远跟着去看看,没想到不过是一袋花椒。
人群继续朝前移动,眼见便到了宗正府外,早有三五官员立于门前,准备从绣衣使手里接过这些邯郸人。
概因赵王身为皇亲,于属国拥兵自重的事责令宗正府查办,治粟内史与大理寺卿从旁协助,是为三司会审。
治粟内史梅嘉平的父亲在朝中为相,上头还有个做皇后的姨母,此刻自然立在最中,朝着崔浔一拱手:“劳烦崔直指。”
崔浔还了一礼:“赵国内眷及门客,共三十六人,请梅内史校对名册。”
很快身侧有绣衣递上一封册子,上头悉数刊载拘来人名姓。梅嘉平与宗正略略谦让,便接过名册,踱着步子清点人数,官腔拖得令人厌烦。
这倒是让崔浔讨厌得很,偏生又催不得什么,生怕那位内史大人回身告他一状,故而只略略偏过头去。
他方偏开头,便听得梅嘉平厉喝一声:“大胆!”
崔浔手上一紧,节杖横在胸前,只当邯郸人心有不甘,做出行刺的事来。然而待他回过头来,不过是站在头一位的女子不堪酷热,晕了过去,头正磕在梅嘉平脚上。
很快有人上来把女子抬了开去,偏生梅嘉平依旧骂骂咧咧:“什么东西,还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赵王夫人,呸,下贱。”
“祸不及妻儿,尚未定罪,大人何必如此作践人。”那位瞎了一只眼的门客忽的抬起头来,拿那只尚且完整的眼睛望了眼女子,这才回头,不卑不亢地反驳道,“何况如夫人取走赵王虎符,不废一兵一卒平息祸事,不过是受了连坐之累,即便传至圣上面前尚有三言可说,还请内史大人慎言。”
崔浔倒是觉得他说的在理,谁料梅嘉平笑了两声,问道:“你叫什么?”
“戚观复。”
本以为梅嘉平应当收敛两分,谁知他一拂袖,说话间越发失了分寸:“区区贱民,安敢如此狂言。戚观复,我记得便是那个检举赵王拥兵之人,怎么,自身难保了还要护着主子?我瞧她尚有三分姿色,莫不是你俩合谋拉下赵王,好做一对长久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