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浔似乎被抓个正着,颇有些心虚,连连道无事,其软懦不敢言让边上的兰豫看着笑出声来。
听闻笑声,崔浔才偏转头同他点头打过招呼,似乎若非他出声,只怕自己到现下都未注意到他:“你也在啊。”
“殿下。”兰豫绕开他,朝着身后行过一礼,原来说话间萧懋也往这里过来。
萧懋道:“你甚少来宫中,今日怎么特意来了,却只等在外面?”
兰豫从袖中掏出一片压平了的枫叶,摊在手心供人围看:“苕苕前几日制的签子今日成了,可见是个好兆头,一时兴起,她说夜里围炉吃酒,方才不算辜负。恰今日逐舟与明月奴回转,也算是为他们接风了。”
他们从沧州回来后便径直入了宫,想来兰豫扑了个空,才急急忙忙来宫门口堵人。
萧懋心领神会,不时插嘴道:“孤数日未见苕苕,可也能同往?”
“自然。”
萧懋与兰豫在青天白日之下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彼此相视一笑,仿佛并不只是什么简单的赴宴吃酒。
崔浔到底也猜了出来,兰深的死若有意外,兰家人决不会善罢甘休,看着杨家得意。
两家人的恩怨纠葛追究起来,大约比想象中的还要深远,只不过后来甚少说起罢了。崔浔也是在大理寺翻阅案卷时,才无意间了解。
杨浮月得宠之前,正是兰家的女郎得了陛下青眼,算起来,那位女郎还是兰豫的表姑母,彼时的兰家自然是鲜花着锦之势。而兰家又有兰深、兰豫两子,一者善武,一者从文,都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公子。好景不长,杨浮月因故入宫,不出三月,兰家女郎因见罪杨浮月而被弃,在一个夜里溺毙在明渠中。
虽无实证,兰家却是记恨上了杨家。又两年,杨家族人与兰豫不知缘何起了争端,杨家仗着人多刺了兰豫一剑,兰深为胞弟不平,射伤那人一目。杨家恶人先告状,参了兰家一本。两家为此彻底结怨,之后兵权落在兰家手里,杨家又多有不服。
新仇旧恨说起来没边,叠到一处发作起来,怕是难以控制。
崔浔没有急着应下,眼下萧崇的态度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正大光明查明此事的路被彻底堵死,分明是要逼着君子做些不齿的勾当。
放在以前,崔浔自然相信这两人是君子中的佼佼者,品格高洁。可若是被逼急了呢,若是他们当真不管不顾,或是气急之下行将踏错一步,结果是否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