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兰豫背对他而坐,闻声也不起身,只是微微侧了侧,抬手在自己右首轻点两下,示意他坐下。
崔浔微微一怔,对坐的另一人开了口:“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那人看着对兰豫十分敬重,临去时还不忘叮嘱两句,“起风了,您也早些回去吧。”
说罢,几乎是脚下带风,半点也不好奇两人接下来会谈些什么。
“我已经着人送秦女郎回去了,她没事,我不过用了些助眠的草药,等你回去也就醒了。”兰豫拢手,抬首瞥向崔浔,眸中带笑,“辛苦你了,坐着说罢。”
崔浔没有坐下,只是问道:“为什么?”
兰豫一笑:“季殊罪大恶极,迟迟没有捉拿归案,于国于民皆非好事。”
只微微一顿,他又抛开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你有多少本事谁不清楚,是真的抓不住还是为了什么?你看,我不过是轻轻推了你一把,你便擒着人回来了。我难免落了阴险两个字,你未免也太过感情用事了。”
“我也明白你想问什么,明明已经打算身远庙堂,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手段去擒季殊。”
崔浔垂下眼眸,反手将扳指拍在石案上,一字一句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走,不过是权宜之举,唱了出欲擒故纵。”
兰豫长长舒了一口气:“和你说话就是轻松,不必绕那么多弯子。”他不去看那枚扳指,站起身来,平视着崔浔,毫不顾忌道,“没错,我若是走了,我兄长此生冤屈不平,永昌不晓得来路如何。知道杨家为何如此肆无忌惮,甚至连区区戚观复也敢如此么?不过是手中握着实权。”
崔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只觉得兰豫原来心思如此深沉,竟不似往日。
眼皮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崔浔抬手按上他的肩膀,还想着劝上两句:“你还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安稳回乡难道不好吗,非要来趟浑水。你兄长也好,永昌殿下也好,总有太子”
“太子殿下的位置当真如此牢固吗?”兰豫只是轻轻问了句,便截了他余下所有话头。
如今的局势似乎当真并不如此乐观。
前朝后宫,杨家都有独掌之势。且不论有多少人站在杨浮月所出之子一派,单论太子之派,便无十分亲近忠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