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早已经叩开大门。
跨过门槛之后,孟稻儿转回身,祝知州的目光果然还在那里。
他又何必如此入戏呢?她想着。因为他过于认真,她自己也不由得有些混乱了。
两人遥遥相望,思绪各异。……
及至天色灰蒙蒙泛亮,思绪纷纷、辗转反侧的孟稻儿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飞鱼台上。谭临沧将所有人通通赶走,独自喝着闷酒,喝着喝着,他又想起十一年前在帘州城街头为了几个包子被人毒打的那一幕。
那时刚过元旦不久,仍旧是天寒地冻,距离他父母遭奸人所害、他和弟弟成为孤儿已两年有余。
起初,他们兄弟被安置在城中的慈幼堂,谭临沧忍受不了堂中管事的欺凌,便带着弟弟离走,流浪街头。
原本,靠着打鱼和砍柴,他也勉强能维持兄弟二人的温饱,偏偏那一年冬天,弟弟谭临涯一病不起,为了照顾病重的弟弟,他顾不上生计,兄弟俩没多久便陷入绝境。
那一天能在街头上走了很久,好不容易在一家药铺里讨到治病的药材,往回走路过一家包子摊时,他摸着早已饿扁的肚子,咽着口水盯着热气腾腾的蒸锅,想到弟弟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于是,趁摊主不注意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飞快地跑过去,掀开盖布,抓了几个大包子塞进怀里,转身就跑。
那时他不过是一个又瘦又饿的少年,哪里跑得过摊主,惊慌奔跑之中又摔了一跤,那些包子和药材登时在地上滚得好远。
那摊主像只凶恶的老鹰般伸出瘦削的手,紧紧地捉住他的后背,大声骂道:“兔崽子,敢偷到老子头上来,不要命了!才一开市就碰到你这霉头,看我不打死你!”
“大叔,求你行行好,舍我几个包子,我弟弟又病又饿,已好几天没吃东西,你行行好,求求你!”衣裳褴褛而又单薄的谭临沧连连告饶。
“臭乞丐,以为老子会信你么?撒谎也不看看主儿!”
说着便蛮横地对谭临沧手脚齐下,出手又狠又毒,三两下便将他打趴在地,他愣是没流一点眼泪,咬牙忍着,双眼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包子和那捆药材。
那摊主继续打着,好像有多大的仇怨,围观的行人越多,他打得越起劲,似乎要显示自己多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