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未来也不会有。

但冥冥之中,变数已经存在了。

顾云川觉得自己同桌有点奇怪。

从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觉得了。

他同桌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叫迟昭。她可以说是一个和他完全相反的人。孤僻,喜欢独来独往,讨厌集体活动,不存在集体荣誉感,最擅长的事是拒绝,浑身上下仿佛镀着一层坚硬冷漠的壳,处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刚开学的时候摸底考,他第一她第二,这在顾云川看来是在理所应当的事,但身边的女生似乎不这么认为。她不光和他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好学生们在积年累月的竞争中都学到了一种圆滑的本领,事情不会说得太满,就算考得不错也要露出悲痛的表情说自己考砸了。其中的心理是,假如真的没发挥好,不至于让自己显得太可悲。

迟昭没有这样的虚伪。

她从与他同桌的第一天起就毫不避讳地流露出想要超过他的野心。那种毫不掩饰的气质,令她看起来生机勃勃。她不介意被人看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学习的样子,也不介意翘掉大中小各种类型的校园活动,更不介意周遭人对她的或好或坏的评价。起初顾云川是抱着观察一种与他截然相反的奇异物种的心思去暗暗观察她,后来这种观察就逐渐变了味,他熟悉她每个举动每个小细节,熟悉她心情好与心情糟糕时微小的差异,熟悉她写题爱单手撑着脸,熟悉她每天早晨都会戴着耳机听voa的听力训练。

顾云川不知道这种熟悉算不算是喜欢,但一定是一种特殊的感情。

第一学年结束,迟昭终于得偿所愿,分数超过了他。他和她说“恭喜你”,内心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只有坦然地祝福。

努力就有回报。

几乎是天下最最诚挚的祝福。

之后的两年,迟昭再没给机会让顾云川超过他。

顾云川知道,假如他能做到和她一样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学习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但问题是他做不到那样。顾云川不认为屏蔽一切生活中只剩下学习的人是可悲的,他甚至认为那是一种能力,是他学不会的能力。迟昭做得到,因为她可以放弃掉外界所有的评价与期望。她只看得到自己的目标。

顾云川觉得她一心看着远处大步追上去的样子,特别特别好看。

或许是由于外貌的出众,从小学开始就经常有女生追在顾云川身后跑,初中长大些,大家变得矜持,这种现象是没有了,但情书告白还是层出不穷。顾云川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也不认为谈恋爱有什么意思。可是某一刻……也就是某一刻,他觉得如果能和身边这个人度过余生,或许会是一件很美好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