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年把钱和手帕一起放进了裤袋,解释道:“最近学校课业忙,我们每次下了工就回去看书去了。”
林墨书忍不住调侃:“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不肯再登门,须得我们负荆请罪呢。”
陈延年双手撑在桥栏上,侧头看着林墨书,日暮黄昏,残阳铺在水面上,江风徐徐吹来,水面波光粼粼,映衬的林墨书白皙的双颊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他不好意思的挪回视线再次看向江面:“我才没生气,也不需你负荆请罪。”
林墨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同他一起倚在桥栏上望着因夕阳照射而变得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水面,问:“你为什么信仰无政府主义?”
“因为如今这个世道,为了改变,为了更好的活着,人必须得有信仰的东西。”陈延年极其平淡的语气里,似乎又藏着那么一点不平和无奈。
“那”林墨书侧目望着他问,“什么是无政府主义?”
陈延年转过头看着她问:“你知道这个干嘛?”
“不是你才说如今这个世道,为了改变,为了更好的活着,人必须得有信仰的东西?那我问问能让人更好的活着的东西是什么,这都不可以吗?”
陈乔年走到林墨书另一边站着,对她说:“墨书姐要是对无政府主义感兴趣的话,下次我给你带克鲁泡特金的《互助论》给你看。”
陈延年说:“无政府主义是追求人人平等和自由的主义,如果你想要了解的话,就先看看《互助论》。”
“哦”林墨书似懂非懂。
“走吧”陈延年站直了身子,态度十分友好的对林墨书说,“我们送你回去,以后别一个人到这来了,挺乱的。”
陈乔年点着头:“我哥说得对,墨书姐你以后别一个人到这来找我们,小心有人看你一个姑娘就专门抢你东西。”
“那我以后有事要找你们的时候怎么办?”
陈延年想了想道:“可以到我们学校来找我们,如果我们不在,你就让同学带话给我们,我们知道你来过学校,就去店里找你。”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上海表面上是座繁华的大都市,其实到处有的是吃不上饭的苦命人,尤其是这码头。”
他上下打量了林墨书一眼,目光落在林墨书手腕上戴着的那只白玉镯:“你虽然穿着普通,但你长得太秀气,像有钱人家的姑娘,尤其是你手上那只玉镯,你一个人在码头上站着,久了肯定会有人盯上你的玉镯趁你不注意抢过去,还好今天有我们在,他们不敢乱动。”
林墨书迅速摸了摸手上的玉镯,拉着衣袖遮了遮,她往四周紧张的看了看,见没什么可疑的目光看着她,她这才安下心来。
陈延年注意到她紧张的态度,以为这只玉镯很值钱,她才这么宝贝,唯恐被人抢了去,他悠悠的提醒她:“如果很值钱,那就不要轻易露出来,这个世道无论你是在上海还是在那,都很难保住。”
林墨书低着头,隔着衣袖握着那只玉镯,她闷着声音说:“这其实不是特别值钱的玉镯,它是我母亲的遗物,八年前我母亲去世时,是我从她手上拿下来的唯一念想了。”
陈延年微微一怔,知晓这是说到了她的伤心处,心里对她幼时悲苦的经历和丧母之痛充满了同情和心疼,他立即给陈乔年使了一个眼色。
陈乔年准确的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后,忙拉着林墨书的手臂带着她沿着黄浦江边跑起来,逗她开心:“墨书姐,你饿不饿,我们今天搬货搬得多,得到的工钱还挺多的,我们请你去南街的一家面馆吃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