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和森开朗一笑,点头一口答应:“当然没问题,警予总和我们提起你呢,说当初还是你暗中帮她逃的婚呢,如果她知道你也在北京,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二天下午,林墨书向陈仲甫请了半天假,和毛润芝去往沙滩北大红楼附近的三眼井里的吉安所,毛润芝和蔡和森他们在北京的住所。昨天和他们约好,要在这里和向警予见面。
毛润芝领着林墨书走进吉安所的北房,他们八个男生就住在北房里最左边的一间,房间大约只有10平方米大,土炕挨着南面墙,铺着一张破旧席子,屋子里连张正儿八经的书桌都没有,书本和衣服都只能紧紧挨着墙旮旯里放,北墙边靠窗户的地,搭了一个简单的灶台,一口锅和几个碗碟,还有几瓶乱七倒八的酱料瓶。
其余人还在法语进修班上课没回来,毛润芝请林墨书在炕边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在她旁边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有点乱,大家都......”
他话未说完,林墨书笑了笑,表示理解:“没关系,都是男孩子嘛。”
林墨书喝了一口水,看了看身后坐着的炕席,她粗略在心里算了一下,这张炕的大小,最多能睡五个人已经很不错了,但居然在这里挤了八个人,她于心不忍道:“也难为你们八个男孩子挤在这里。”
毛润芝笑笑,风趣的说:“我们八个人睡到炕上的时候,挤得几乎都透不过气来,我想翻个身都要和旁边的先打个招呼,有一回忘了打招呼,蔡和森差点被我压成月亮粑粑了。”
月亮粑粑是他们家乡湖南的一首童谣,粑粑是饼的意思,月亮粑粑就是月亮像饼一样圆圆扁扁的意思。
林墨书被毛润芝苦中作乐的态度逗笑了,她道:“我从湖南家里逃出来后,已经好久都没听见有人和我提月亮粑粑了,我小时候只要一哭,九儿姐姐就抱着我,唱给我听哄我高兴呢。”
“没事,我现在也可以抱着你唱给你听。”向警予和蔡和森、罗章龙、萧子升、萧三他们几个人下了课回来,一个一个像叠罗汉一样,悄悄从门口探出半个头看着他们。
“九儿姐姐”
林墨书连忙站起来,向警予跑进来张开双手将林墨书揽在怀里紧紧抱着,在林墨书耳边给她唱:“月亮粑粑,肚里坐个爹爹,爹爹出来买菜,肚里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绣花,绣杂糍粑。”
其他人也跑进来,放下书本,和向警予一起接着往下唱道:“糍粑跌得井里,变杂蛤/蟆,蛤/蟆伸脚,变杂喜鹊,喜鹊上树,变杂斑鸠,斑鸠咕咕咕,告诉和尚打屁股!”
萧三还在一旁吹起了口琴,为他们伴奏。
向警予和林墨书坐在炕上说话,毛润芝与蔡和森、罗章龙和何孟雄等八个大男生则一起出去买食材,准备回来做晚饭,把房间让给两个女生说悄悄话。
林墨书坐在向警予身边,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向警予的肩头,向警予紧紧握着林墨书的手,道:“我跑到长沙没多久,就收到我大哥来信说,你帮我逃出家后,那周则范没娶成我做他姨太太,就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威胁你父亲说,若是把你嫁给他做姨太太,他就给你父亲钱和鸦片。”
向警予红了眼圈儿:“幸好你逃出来了,不然我都要为你哭死了。”
林墨书笑着安慰她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我们都好好的,这是最好的结果。”
“也是,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向警予舒了口气,展露出笑颜,她伸手捏了捏林墨书的脸蛋,好奇的问道:“小妮子,听说你现在可是陈仲甫先生编辑部的,你怎么会到陈仲甫先生那里工作?”
林墨书从向警予的肩膀抬起头,回答说:“我从家里出来后就去了上海我二舅舅开的亚东图书馆工作,我二舅舅和仲甫先生是旧相识,知道仲甫先生新创办了《每周评论》的报刊缺人手,就领我和我表弟来了□□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你呢?”林墨书问。
向警予说:“我从家里逃出去后就回了周南女子师范学校找老同学蔡畅,她毕业后直接留校做了老师,经她介绍我就加入了她哥哥蔡和森和润芝他们创立的新民学会,并且和蔡和森一起报读了勤工俭学留法班,后来听杨昌济教授写信告知北京这里新开了法语进修班,我就跟着他们几个男生一起来了。”
“听毛润芝他们说,你现在住在杨昌教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