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写了什么?”
“慕韩先生在书里说,现代青年有三种,一,堕落的青年;二,迷惑的青年;三,自杀的青年。我看了觉得有趣,准备拿来反省自身。第一堕落,我自己不能说自己,因为自己说的迫于掩饰。第三层的自杀,我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计划,我的人生观也反对这件事。惟有第二层的迷惑,可怜我自己实在不敢辩护!”
赵世炎的性格居然说出这番话,将自己的状态比作迷惑青年,林墨书从没见过这样的赵世炎,她忽而觉得赵世炎今天格外的陌生,她不解的问:“为何迷惑?”
赵世炎合上书推开窗户,他趴在窗台上,目光悠远的凝望着窗外,窗外的微风拂动,轻轻吹起了白纱窗帘若隐若现的遮住了他的脸。
林墨书看不清他的神情,耳畔只传来他低落的话语:“我有时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是迷茫,我十四岁那年我父亲母亲为我强行订下了一门婚事,想要借此将我牢牢拴在他们身边,后来我远离家乡来到了北京求学,我的父母仍然不肯放过我,时常写信来督促我叫我从高师附中毕业后就回去成亲。”
说着,他不禁深深叹口气,继续道:“早婚之弊,至于亡国弱种,吾辈孝父母之道,蜀犬吠固不在此。为家庭计,为自身计,那不应出此下策也。”
难怪上回平民教育演讲团他们校外小组开第一次题目讨论会时,赵世炎会提出要改良家庭教育观念的题目,原来他也是一个身陷于旧式包办婚姻泥潭里的苦命孩子。
林墨书对他道:“周树人先生曾在《新青年》上发表过一篇随感录,对于旧式包办婚姻,先生说应该完全解放了我们的孩子。”
赵世炎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我们这些孩子哪有那么容易能从旧社会里得到解放呢?所以,我才说我是个迷惑少年!所以我才敬佩你,你是那个得到了解放的孩子,你逃出来了,离开了吃人的包办婚姻!”
林墨书撩起窗帘,望着赵世炎的眼睛坚定的对他说:“你也可以”
赵世炎默了一会,笑道:“或许吧,即便最后我不能逃出来,我也要我们的后代能逃出来,完全解放了我们的孩子,对旧社会解放,脱离种种恶习。”
“世炎”李守常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唤了一声赵世炎。
林墨书和赵世炎同时转身,朝着李守常鞠躬行礼:“守常先生好。”
李守常还礼,轻声唤道:“世炎,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林墨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烂漫的笑着:“嘿,迷惑的少年,你的人生导师正在呼唤你,快些去吧!”
赵世炎温和的笑了笑,拿起《国体与青年》轻轻拍了拍林墨书的脑袋,将书放到林墨书的手里,然后跟着李守常的身后进了办公室去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