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着陈仲甫的知遇之恩和出手相助,虽他站在了新文化运动的对立面,却不像辜鸿铭和黄侃那样那么激烈的反对新文化。刘师培甚少抨击新文化运动,除非钱玄同做的太过激时,他才会偶尔说上一句反驳的话来堵钱玄同的嘴。
即便后来刘师培和黄侃一起出任《国故》月刊的总编辑,他也不似黄侃那样在《国故》月刊上发表一些抨击新文化运动的文章。
林墨书拜读过刘师培在《国故》月刊上发表过的文章,比如像《礼经旧说考略》、《蒐集文章志材料方法》、《蜀学祀文翁议》、《名原序》、《音论序赞》、《中庸说》、《象尽意论》、《隐士秦君墓志铭》等,也都是一些学术论著、序跋文和碑铭之类的中国古典学术探讨之作,文章里就连《新青年》新文化几个字都没提过。
所以,私下里刘师培同陈仲甫、钱玄同他们的关系即便算不上亲近,但也说不上疏远。再加之他颇信仰无政府主义,是个完完全全的理想派。
虽然陈仲甫总是劝他不要那么乌托邦那么理想化,然而刘师培每次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回应陈仲甫苦口婆心的相劝。
这会子钱玄同突然说起他昔年借助破庙一事,刘师培仍旧只是转过头去,对着钱玄同礼貌性的回应了一个微笑。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刘师培满脸陡然写着几个大字“钱玄同,你很无聊。”
林墨书都要怀疑若不是因为刘师培和章太炎是好友故交,而钱玄同是章太炎门下弟子的缘故,他压根都不会搭理自己好友门下这位动不动就搞点激进方式运动新文化,随时能气死他的钱玄同。
钱玄同却不甚介意刘师培的冷淡,得寸进尺的进而打趣他说:“即便是不能发一笔横财,没准儿也能有个艳遇,说不定今晚就有个体态轻盈,容貌俏丽的女郎敲你家门哦,你可得小心了,说不定就是刚刚那只飞燕变得,要飞到你掌心跳舞呢。”
“咳咳咳咳咳咳”
这番戏言,引得刘师培连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棉帕来,捂着嘴朝着窗外一阵猛咳,咳了好长时间也停不下来,像是要把肺管子咳出来似的。
这可把钱玄同吓住了,他急忙从自己的位置上飞奔过来,拍着刘师培的后背顺着他的气,吩咐林墨书去倒杯热水来后,对刘师培道:“申叔,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你瞧你激动的,色/欲伤身,切忌乱动。不可不可。”
“咳咳咳咳咳”刘师培的咳嗽声更加猛烈了,都咳红了脸,像涂了唱戏的粉面一样。
“......”
林墨书端着一杯热水放到刘师培面前,她无语的看了一眼钱玄同,他这是安抚病人的态度吗?
此时此刻,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有一天,他被装进麻袋拖进暗巷里打了一顿,一定是刘师培托请胡适之做的。当然,和他一起被装进麻袋躺在暗巷里的,一定还有他的同门师兄弟黄侃。
钱玄同端起水杯,递给刘师培喝了几口后,刘师培这才止住了咳嗽声。他狠狠瞪了一眼钱玄同,掏出怀表来看了看时间,发现快到他上课的时间了,他微微蹙着眉尖嫌弃的推开了钱玄同,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