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

看着白女士那张戴着呼吸面罩苍白的脸,目光黏在上面的水蒸气上无法挪开,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白女士放在被子外苍白的手,有些瘦骨嶙峋。

“妈妈,”她凑近了她的耳边,“我今天,英语听力考试,应该可以对十五道题。”

她不知道白女士听不听得见。

她觉得应该不行。

当家中有了这么一个病人,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电视里大概都是骗人的……

没有什么多和病人说话就能发生奇迹。

有的,只是无尽的等待。

但是她还是认为,自己还是有些话可以说。

“如果顺利,应该还是年级前三。”她小声地说,“现在也可以,不用手机,跟别人简单交流……我的病有在,变好。”

争吵了接近十余年,所有的恩怨啊爱恨啊,都在这一年多的等待时间里忽然被磨平。

时间是最强的掩饰太平的利器。

护士推开门走进来。

在推车轮的滚动声中,姜鹤深呼吸一口气,趴在白女士的耳边,用近乎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然后她站起来,后退一步,让位给护士。

在护士熟练地将白女士的身体翻过来,揭下她腰上的褥疮纱布时,红红黄黄一片的药和分泌物让姜鹤窒息,血腥味钻入鼻尖,她心里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