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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齐钰离开御政殿后,景衍让宫人送来了一碗解酒汤,他用过解酒汤后,在偏殿简单洗漱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酒气了,往内殿这边走了过来。
景衍心底隐隐有着惧意,他不敢直面撕破脸的现状,不敢扯下这层遮羞布,唯恐难以挽回。可走到今天这一步,却也容不得他再自欺欺人,粉饰太平。
景衍叹了口气,缓步往内殿走去,一路上心底不住的期盼着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再是如何祈求,时间的沙漏也不会为谁留情。
终究还是到了内殿门口。
景衍立在阶下,摆手屏退守门的宫人。他一步步踏上御阶,内殿的压抑着的哭声一点点清晰。景衍的脚步停在门槛处,一瞬间丧失了推开门的勇气。他好像不敢面对她哭得泪流满面求他说不要这个孩子,或是求他放她离开这样的场面。
他怕自己妒火恨意纷纷涌现,做出什么失了理智的事,更怕自己扛不住她的泪水,尊严尽失的应了她的话。
景衍孤身在门槛处立了不知多久,殿内的哭声仍未止歇。那哭音抽噎,几度哽咽,听在耳中无人不觉哭着的姑娘心底满是悲苦委屈。
他不发一言,眼神嘲讽自伤。头一次恨自己如此懦弱。
到了每日送安胎药的时辰。今日是每七日一探脉的日子,因此是太医院的太医亲自送来的,太医端着汤药往前走去,见陛下立在门口处,正欲行礼,却听见殿内传来的哭声。
太医偷偷觑见景衍的神色,愈发觉得自己今日到的十分不是时候,他原想默默退下,却听得殿内的哭声入耳愈发的可怜。
出于医者仁心,终究是没忍住,上前低声提醒景衍道:“这怀着胎儿可经不住哭的,仔细动了胎气伤了母体,陛下还是进去劝劝吧。这是今日的安胎药,您记得让贵人用药,哭这一场可伤身子的厉害呢。”话落又指了指远处的凉亭道:“今日原还该探下脉的,臣就候在那处凉亭里,陛下和贵人何时方便了,便何时到殿外传臣即可。”
太医也是有眼色的主儿,心知陛下和殿内的贵人现下十分不对劲,自然不可能说就候在殿外,而是指了指远处,那个明显听不到殿内动静的凉亭。
景衍听罢太医的话后,也怕枝枝哭得如此厉害,当真再哭出个好歹来,便抬手接下汤药的托盘,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太医见状立刻拎起官袍往凉亭跑去,唯恐多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再被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