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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一个于她而言虚无飘渺的世界里,唯独景衍有血有肉,生动不已。她靠在他胸前能听见他剧烈跳动的那颗心脏;她抱着他,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她与他争吵,能体会到他真切的情绪波动;她们交颈缠绵,她能触到他骨子里的颤栗。

景衍揽紧枝枝,趁着夜色中人群熙攘无人注意他们,偷偷亲了下她的脸颊。

这样美好的夜色里,枝枝将另一段话埋在心底。

原本她想说,‘对不起,即便我这么这么喜欢这个世界里的你,可我不能为了你放弃我的世界,我的至亲我的记忆我的未来,都不该属于这个世界,我会回到我的世界,你也只能留在你的世界,注定有缘无份,注定不能相守,所以,我的喜欢你的温柔,只能到此为止。’

可这话过于残忍,过于伤人,枝枝终是难以启齿。

景衍不懂她欲言又止之下藏住了什么样的话语,只为她此刻的一字一句满心欢喜。他扯过她的手,顺着这条街的花灯,往京城最高的塔楼走去。

那是万佛寺的塔楼,塔楼前有一株古树,传说能牵人间几世姻缘。

这样好的节日,万佛寺的古树下,自然不可能没有小儿女偷偷在此祈福。只是他们二人来得十分晚了,那些祈福的男男女女已经回去了。

景衍牵着枝枝立在古树前,侧首瞧着她低语道:“我原本不是笨拙之人,只是因你于我而言弥足珍贵,故此每每在你跟前总是笨拙无比。我曾怨上苍不公,怨它将世间种种异常艰险的困局设在我身上,怨它给我百般磨难,可我此时却觉它待我已是极好,因为它将世间最好的留给了我。”

话落伸手抚了抚枝枝脸颊,声音低缓温柔:“你说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我,可你知道嘛,于我而言,欢喜此语便是因你而生的。我从前不懂情爱,哪怕时至今日,我仍旧不能参透,可我想费尽心思的去爱你,我眼中曾经只有鲜血、仇恨、权谋、算计,直到遇见你,才见到这人间千万种风情。”

“枝枝,我景衍在此当着满天神佛的面立誓,终我一生,必不相负。”

枝枝靠在他肩上,只是低垂着眼眸,攥紧他的手,一遍遍缠着他的手指,不敢开口回他一句。

沉默许久后,她才趴在他肩上,低喃了句:“景衍,我不值得。”话音极轻极轻,像是气音般,可景衍仍是听了个清楚。

他攥紧右手,声音轻缓坚定:“我说值得便是值得。”

话落,牵着枝枝的手,道:“天凉了,我送你回去吧。”

枝枝闻言应了声,由着他牵着自己离开了。景衍和枝枝两人踏出万佛寺寺门时,一个戴着帏帽的女子孤身踏入了万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