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当了父亲看着也并无什么长进。温蹊瞥了一眼同苏青亭说话的温乔,说好大家一起做纨绔,现在就只剩下谢嚣一人还傻愣愣着。
谢嚣的动静引起了纪北临的注意,待纪北临回头看温蹊将脑袋探了出来,前额的碎发也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又冒雨过去将温蹊的脑袋摁了回去。
坐回去的温蹊拿着干毛巾垫着下巴,撇着嘴老老实实等纪北临上来。
不多时纪北临便上了马车,见她光拿着干毛巾也不动作,索性从她手里将干毛巾拿了过来,食指与拇指固定着温蹊的下巴,细细将她脸上的水汽擦去。
纪北临此番去腾蛇湾借的是监军押送粮草之名。毕竟是办公差,带上温蹊已经是破例,身边下人已不能多带,为了照顾温蹊,纪北临让温蹊带上秋霞与春雨,自己则是连周正也留在了镐京。好在他一向不爱人近身服侍,倒也没有不适。
说起来温蹊两世加起来也未出过一次远门,最远也就是去镐京城郊外的别庄小住,故而此次一出门便是大楚边境的北境,难免有些新奇,一路上总兴致勃勃地跪在座上掀起帘子看外边的风景。偶尔见到什么新鲜事情便转过头同纪北临分享,纪北临倒是博学,问什么都能答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这样的新鲜到底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就被马车长时间颠簸的难受所取代。温蹊本就身子娇弱,也从未这样长途跋涉过,摇了摇有些涨的脑袋,胃里一阵一阵的犯恶心,却一直憋着不说。还是纪北临见她神情难受,托着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又倒了一杯热茶让温蹊压一压腹内的不适。
“我让人停车,我们下去休息一下?”纪北临见她依旧怏怏,索性让她枕在他腿上休息。温蹊随手扯着他腰间的香囊,软绵绵的香料里还能摸得出温蹊从前放进去的护身符。
“我还好,别因我耽误了粮草送达的时间。”温蹊摇了摇头,又往他怀里钻了一点。她身子虽不适,却也还撑得住。纪北临虽是以押送粮草之名行调查之实,但粮草于北境将士无异于生命,若能早些送达,便不要为了她一人而耽搁了。
她过分懂事倒让他越发心疼。
好在大约是纪北临的怀抱足够熟悉亦足够舒适,温蹊很快便睡了过去。纪北临扯了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抬手敲了敲车壁。
“大人有何吩咐?”赶车的马夫恭敬问道。
“让队伍行慢些。”
马车立刻慢了下来,连颠簸也缓了许多。温蹊睡梦中蹙着的眉头也终于舒展了一些。
纪北临一手护住温蹊的脑袋,又将披风往她脖颈处掖了掖,脸上是温蹊素未见过的冷漠。并非是那样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冷漠,而是残忍且暴戾的冷漠。
连他自己伤了温蹊都得死,又何况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