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老人,是史府的管事史良,只怕老人已是认不得他了。
梁羡揖袖拜了拜,面上郁色始终难掩,“恩师亡故多年,学生途径此地目睹神伤,一时心痛难抑,冒犯之处还望老丈见谅。”
听他口称恩师,想必是先公的学生之一。史良动容,眼含热泪,还礼时袖管止不住地颤动,“先公在世时弟子不少,临难个个断绝音讯往来,也只有阁下还愿为先公一哭。如不介意,阁下请到府上用盏茶水。”
伤心之地,梁羡实在不愿久留,又不忍拂了老人好意,一时为难起来。
就在此时,衢上车声辚辚,一架青帘马车遥遥驶向这方。
梁羡脸色微沉下来,拜别道:“多谢老伯,晚辈今日不宜逗留,来日得了闲,定来讨老伯一盏茶水。”
马车停在门下,梁羡掩饰着不悦,匆忙登上车。
目送车马行远,史良悠悠转回内宅,一壁长吁摇首,一壁阖上斑驳的大门。
“阿公,方才我听人在哭,是谁在外头?”
见是红蕖在亭廊檐下打望,史良叹息道:“是先公的一个学生。”
怕娘子听见,他又忙撇开话,“娘子昨夜里睡得可还安稳?”
红蕖打量四下,见没闲人,才压低声音道:“去宋公府递拜帖的人还没回来,娘子一早就坐立不安,哪睡得安稳。”
史良又是一阵叹气,“赵家那位老太太是个厉害人,只可怜了我们娘子。”
那位赵老太太的确难办,要不然也不至于正经主母倒像外室养的,且娘子还没怎么和赵家的人接触,便这样难处,往后一个房梁下,娘子那样的性情,只怕要吃许多苦。
更不说,娘子到了渤京之后,频频往赵府递拜帖,只怕已经惹得那位老夫人厌烦。
红蕖替娘子委屈一阵,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修书春陵,请大娘来京管一管娘子,就见卢嬷嬷怒气冲冲地从廊子另一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