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殿高大宏伟的板门向两侧开启,东西两壁排了十余座连枝青铜灯,夜烛同时点燃后,偌大的朝殿恍若白昼。
文武臣僚分作两班,垂绅正笏,雁立在两壁,就衡山王请罪一事各抒己见。
一阵唇枪舌战之后,已经到了深夜,铜壶更漏催人,昏昏欲睡。
高踞上首的梁帝只觉满脑子都是嗡嗡声,像一只马蜂窝被捅了似的,吵得耳根疼。
他一点都不想夜朝,听大臣啰里啰嗦讲一堆废话哪有娇妃两句软语让人舒心,然而右昭仪软磨硬泡地磨了他许久,他一时为美色所动,失口应下,终归不好再食言。
“依尔等的意思,衡山王放不得,也拘不得?”议了一个时辰,就得出这么个狗屁结论。
丹药在体内作祟,梁帝本就焦躁,这会儿更添心烦,他看着一班大臣,实在忍无可忍,“难道要朕供着他不成?”
话音落下,殿上鸦默雀静。
赵君湲摩挲着笏板,不打算这时候就开口。
梁帝盯着集体噤声的众臣冷笑,辩论起来争得面红耳赤,要他们拿个主意全都哑了。
大臣脸上表情各异,纷纷往眼观鼻鼻观心的沈相那望去。
右相沈谅年事已高,病了一阵子后老的十分明显,精力不济,辅佐东宫显得尤为吃力,太子旧党见势不妙,人心惶惶,曾以探病的名义多次登门企图试探,沈相不是称病不出便是装傻充愣。
已是多日不见,今夜朝会首露面,他和赵君湲两个似老僧入定,从头到尾一言未发。
搁在常朝,沈谅必定要苦口婆心讲一堆道理的,他今日这般反常,梁帝也十分纳罕,“沈相没有要说的?”
沈谅似乎睡了一觉适才醒转,茫然四顾,“陛下方才叫了老臣?”
梁帝头疼得要死,闻言不耐地挥了挥手,实在懒得理会,“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