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两个人到了水廊,王媪已经在那等了多时,手里抱一面陈旧却精美的阮咸。
王媪垂首欠身,将琴奉上,赵君湲单手拿过,一手拉了韫和在美人靠坐下。
阮咸抱在膝上,一琴一人,好似融为一体,有一种相得益彰之感,她托腮懒靠,只想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赵君湲调试完毕,深看她一眼,冁然而笑,拨弦轻抚,奏了一曲《鹁鸪飞》。
非琴不是筝,配这首词赋倒是快活酣畅得很,韫和看他抚琴,一时心生怅惘,不知自己听的是哀婉的琴音,还是大气恢弘的词曲,亦或是这个男人内心深处的家国抱负。
她想,也许他初衷未变,变的只是旁人罢了。
他也不愿卷入无休止的党锢之争,他宁愿守着那片干涸荒芜的大漠,挥洒热血,填平欲壑。
韫和动容,心潮澎湃起来。
一曲终了,赵君湲怅然若失道:“我把它交给你了,今后要替我好好保存。”
他把琴放进她怀中,韫和郑重地捧着,胸口暖流涌过,又钝钝地发疼,“为什么给我?”
这面阮咸看着年代久远,必定是他倍加珍惜之物。
赵君湲侧眸看她,她的肤色雪白晶莹,嫩滑如凝脂,他忍不住碰了一下粉薄的耳廓,“我的东西只能给我的结发妻。”
韫和浅浅勾唇,垂眸抚着阮咸,琴身温厚,恰似它的主人。
晚膳备好,前头的奴婢来唤,两人一齐从水廊出来。
韫和怀抱着琴,心里想着自己选的这条路终归是有回报的,在他身后寸步之遥跟着,越落越远。
赵君湲停下来耐心地等,待韫和近了,他单手将阮咸拎过去,空着的另一只手就这么自然地垂到了韫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