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如梦从蓬衣中伸出一双手将她托住,往寝内张望,“女君如何了?”
沉瑛摇头,眼眶倏地通红,“良娣坐会儿罢。”
敛襟起身,晃眼瞧见那截白瓷般细腻的小臂竟有数块青紫,沉瑛震了一瞬,勉强稳住心神。
韶如梦只顾内殿里的动静,并没有察觉沉瑛的异样,偶尔问起两句,沉瑛都一一作答,数次想要开口提醒,又不知这种事如何启齿才妥。
正纠结不已时,小宫女出来寻她,皇后传她入内。
沉瑛进了寝居,太子还跪在脚踏上旁若无人地哭着。
她近前附耳过去,皇后喘息了片刻,道:“你去,取羊脂玉簪一对,给良娣。”
沉瑛迟疑了一瞬,领命退下,在藏宝的橱阁里翻出皇后昔年戴过的最爱的那对羊脂玉簪。
出来时,韶如梦已在榻前跪谢,沉瑛得了皇后的示意,捧玉簪近前,“臣来替良娣簪上。”
韶如梦道:“那就劳烦承御了。”
沉瑛莞尔,将两支玉簪插入发髻,又细心地调整位置。
她扶着温润的簪头,借着姿势,伏在良娣耳边低语言了,“良娣纵容太子,勿要太过了。”
韶如梦脸色微变,袖中手指渐渐捏成拳状。
母子二人说着话,母慈子孝的一幅画,画里的杜皇后再不似往日那般谆谆教诲,反而一改严母形象,温言叮嘱起太子的起居饮食。
母亲迟来的垂爱关注令太子感动容,依偎在床畔,频频抬袖拭泪,不舍离去。
但再是不舍也是要分离的,皇后眼里蓄满了泪,撇过头,“羡儿,母亲乏了,你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