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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恨了,恨自己贱如草芥,无能为力,未能在有生之年手刃昏君,颠覆肮脏的梁室,替冤死的族人,以及众多被昏君妖妃恣意戕害的国之贤良出一口恶气。

如今穷途末路,她把余下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史公身上,因此,就算肉烂身残,也断不会供出幕后主使。

她是存了必死之心,要全忠义之名。

方婕妤冷笑一声,发丝湿哒哒地粘在了毫无生气的面庞,有力无气地看着再次扣住她下颚的嬷嬷,“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再问也是那句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婕妤不开口,我们便日夜施刑,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滋味。”嬷嬷狠狠一推,将半身浴血的婕妤摔在地上。

方婕妤受尽半日极刑早已疲惫乏力,趴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喘着气。

嬷嬷以为她死了,蹲下身去看,只见眼前之人嘴巴一张一合,痛哼几声,晕死过去。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掖庭狱笼罩在茫茫雨雾中,分外潮湿。

方婕妤从撕心裂肺的痛楚醒来,望着黑幽幽的屋顶,咳了咳嗓子,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榻上,身上血迹已经清理过。

“还好吗?”听婕妤的咳嗽声,宫女慢慢地抚着她的背。

宫女面生,她有些诧异,抬目四看,依稀可见对面站着两个女人,做掖庭宫人的装扮。

方婕妤捂住嘴角,泪光盈盈地看着来人,“你怎么来的,不要命了?”

阖宫都等着拿她,她来这里,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仲璜轻声道:“无妨,公主协理此案,我为她效劳,奉命而来,合情合理。”

韫和捧着灯台,一步步走到她身前,方婕妤虚着的眼睛倏地张大了,“夫人!”

韫和侧身坐下,触碰她面颊上一指长的鞭痕,翻出血红的肉,可见那鞭子抽在脸上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