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禁卫一人押一只胳膊,要架她出去,章冉忽然仰天笑了声,独眼里像淬了剧毒,“陛下阳寿已尽,再作杀孽,大梁国祚也不会太久。”
“怪力乱神,你当朕会信。”梁帝不耐地挥手,两个内监立即搀扶他往寝内去。
章冉甩开禁卫的手,极有风骨地踏出殿外,转眼间,天幕由湛蓝转为阴晦,偌大的一块铅云压在头顶,云上雷电翻滚。
脚下微顿,一滴雨落在章冉脸上,她仰面朝天道:“梁室必折你手。”
雷电交加之际,渤京的夜幕也悄然降临,宫中右昭仪的流言传入燕寝时,梁帝正用着银耳莲子羹,莲子噎在喉咙里,脸色瞬间通红紫胀得吓人,内监又是拍又是掏,才把莲子顺利吐出来。
拷问了几个宫人都说是外头听来的,不知道真假,梁帝虽然心中猜虞,但因为头痛让他神志混乱,根本无暇追究真伪。
然而入睡时忽然就想起此事,辗转着睡不着,好不易睡着又被噩梦惊扰着吓醒,连声唤人掌灯。
内监弓着腰把帘子挂起,梁帝满头是汗,脸色煞白地大喘气,“最得朕宠幸的女人竟然是条四处发情的母狗。”
越想越怕,他惊惧而起,目光森然,“朕若立宽儿,朱氏就是第二个赵姬。”
外头雷声滚滚,落在屋顶的每一声,他眼皮就是重重的一跳,“不行,朕不能立宽儿。秽乱宫闱之人所生,血脉存疑,即便真是朕的骨肉,也不可为我大梁储君。宁可错杀,绝不姑息一人。来人来人,朕要修改诏书。”
他精神似已恍惚,跌跌撞撞下了榻,叫人伺候笔墨,左右见状,知道是真的要修改诏书,急急忙忙去传太常秘书监。
仲璜的人得了风声,按计划去给右昭仪通风报信。
右昭仪方寸大乱,一面派了心腹去请曹国公和梁宽,一面亲自到宫门上扣押了秘书监。
内监来传消息时,宫禁已被曹国公调动兵马团团围住,梁帝这才幡然醒悟,宫中早已是右昭仪的天下。
慌乱之中他草草拟就诏书,盖上玺印,叫一名低微的内监送出去。
内监身负皇命,不敢大意,“陛下要托付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