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宁嗯了一声。
她见那高妈妈面熟,忽而想起那不就是早上她去回事处时路过景宁院里看见的婆子吗?凡事都有联系的,心里捋顺了,自然一通百通。
若说她是冯氏,有这么一个人来,轻而易举地想分走一杯羹。她也不见得乐意答应。心里有了一根刺,自然就不爽快了起来。
如今只是冯氏让人替她给沈芳宁下绊子,让她分身乏术,手段堪称温和。她的本意估计是想让沈芳宁知难而退。可沈芳宁退不得,往大了说傅正则是名正言顺的傅家嫡子,她定是要做傅家的主母的;往小了说,傅老夫人也不见得让大房一家独大,她操办这些事就可见一斑。
从前是傅正则没有了娶亲,才有冯氏掌傅家的中馈的事情。可现在有了沈芳宁,傅老夫人哪怕存了私心,可在明面上她自然也是稍稍偏向沈芳宁的。
所以趁着于相宜来的这个时机傅老夫人自然让她慢慢插手起傅家的事务起来。哪怕她对让于相宜住清菡堂这件事颇有微词,不过沈芳宁也递了台阶,也就不那么让人脸色不快了。
至于冯氏,沈芳宁从不敢小瞧了她。她比沈家的大夫人沉得住气,做事也有分寸,更显然心思也活络得多。毕竟是掌了傅家中馈那么多年的人,有一两个亲信在,最自然不过了。
但像高妈妈这样的婆子,小打小闹可行。说着忠心耿耿,但要到了事情的关键,危及她的利益,便有待考量了。
用过晚膳后,沈芳宁去耳房沐浴。她换上了一件胭脂色的主腰,外面罩了一件竹叶纹的丁香色长身褙子。长长的青丝垂至腰间,在烛火下显得乌黑发亮。
玲珑在她的头上抹了香膏,一股桂花味弥漫在空气里。
她拂过纱幔,看向罗汉床上小憩的傅正则。她坐在案几的另一边,手肘支在上面,目光描绘着他的唇形、脸庞。
她从未这么细致地打量过傅正则。
他的眼睫很长,眉毛也很浓。
好像心里的那个人又有了更深的描绘,显得更活了。
她见到眼皮子动了动,连忙撤了回去,一本正经地拿着罗汉床榻边的书看着。
傅正则最近的事情多,刚刚在等沈芳宁时,便眼皮打架撑不住了。但他的睡眠本身就浅,沈芳宁再细心也不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