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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朱河说:“他们不可能放我老母亲离开的。我母亲不认字,不认路,没我带着,她根本走不出草原。”

“你只负责说,成与不成我会想办法。”乔明渊说。

朱河沉默了很久。

他内心在挣扎,在犹豫。一面是母亲和媳妇,一面是将他养大的国家,他本不该为了女人舍掉家国,可他又难以忘掉这份情感。尤其是他心里隐秘的角落还藏着最大的秘密。

旁人不知道,乔明渊却也猜出了几分:“朱河,你本就不是羌吾人,你母亲也不是羌吾人,你们一家原本生活在汉达城,当初汉达城被羌吾人攻破时,你们全家被羌吾人所杀,你母亲被羌吾人劫夺到了羌吾,在羌吾生下的你。所以你身上有大盛的血统,你的长相混在大盛人之中不会被人发现。羌吾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你做了细作的。对不对?”

朱河脸色发白,他眼眸深深,盯着乔明渊看。

恐惧从骨头里透出来,朱河定定的看着乔明渊,这箕陵知府莫不是神仙下凡,能猜得到人心里在想什么吗?

事实上,情况跟乔明渊猜得差不多,他母亲的确是大盛人,当年汉达城破的时候被羌吾的一个将军看中,掳回去做了那将军的小妾。朱河出生在将军府,但从小到大,羌吾人没将他当成是将军府的少爷。他母亲是大盛人,在羌吾人眼里,他是卑贱的。

小时候过的什么生活呢?

朱河想起来都觉得汗毛倒立,他小时候总被一个屋檐下的所谓兄长欺凌,家中是个奴才都敢私下作践他,他母亲到了羌吾之后总哭哭啼啼,没多久,那个所谓的父亲也厌恶了母亲,将她撇在了一边。要不是念着还有个儿子,母亲兴许早被卖给了别人。

他这次之所以会来做细作,当然是他的长相占了便宜。

他长得很像母亲,不像羌吾人,因此很容易混到大盛来。汉达城以前是天合关外的一座小城,他以母亲儿子的名义来投奔的亲戚,也正好,他家的确有个远亲在来青他们村子里。又加上来青是箕陵知府家的奴仆,可以通过来青,接近乔明渊的夫人,从而接近乔明渊。选个羌吾人来,大家当然很放心,但也太容易穿帮,可选个大盛人来,羌吾王族没一个放心的,唯有他,一半羌吾血统,一半大盛血统,只要拿捏了他母亲,又许给他最想要的荣耀和认同,羌吾人不怕朱河会卖国。

这事儿便很容易落到他头上。

来之前,将军便将她母亲单独关了起来,若他一日不回羌吾,他母亲便一日出不了那小屋。

为了母亲,他得回去。

所以哪怕妻子小橘再好、留在大盛的念头再强烈,朱河都必须要违背自己的意愿,潜入军中来偷取军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