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眼前这个人,还有谁配?
只此一次,再无下次。宁扉发誓,从今往后,哪怕是这个男人,也不行。
可惜想得轻松,等真正做的时候,宁扉发现这很难。
左腿绷得笔直,弯不下一点,甚至因为用力过度开始发酸,空悬着的右腿则隐隐作痛。
宁扉握紧双拳,狠狠喘了几口气,再三逼迫自己,连额头都开始冒汗。
他自诩不比厉途差多少,哪怕被设定成一个蠢货,仍不服输。
曾经的他笃信自己心志坚定,厉途绝,他可以更绝。
现在他问自己,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是我没他狠吗?我生来比他金贵吗?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如何在不可逾越的最强者面前争得一席之地,在厉家一手遮天的南市乃至南圈争得一席之地?
宁扉不断责问自己,左腿也在他近乎残酷的自审中一点点弯下。
厉途直愣愣地看着宁扉,在了解到宁扉的意图后,猛地爆发出一声大吼:“滚!!!”
他表情扭曲,额上青筋暴起,薄唇不停颤抖,像目睹世界上最可怕的画面,足足呆了有半分多钟,才勉强找回理智,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抓起手边的烟灰缸砸向宁扉。
“你凭什么——”
凭什么顶着他的脸来见我,凭什么学他的语气说话,凭什么模仿他的一举一动,凭什么用他的身体下跪!!!
厉途话说到一半,被脑中传来的刺痛打断。
突如其来的剧痛,伴随翻江倒海的反胃,令他瞬间丧失所有攻击性,摇晃着跌倒在沙发上,抱住脑袋缩成一团。
太痛了,痛到简直不像生理反应,而是直接加诸于精神上的攻击,避无可避,痛不欲生。
他知道这是来自系统的警告,警告他正在做的事违背了世界的原则,阻止他再继续下去。
他承认刚才起了杀意,如果可以,他早就把这个假货给杀了,但是他做不到,因为“宁扉”和他一样都是书里的角色,都不可能被杀死。
他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人,直到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发病,他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没有人知道,他自此知晓了世界的真相。
这是个奇怪的世界,每个人都在遵循各自的设定,一举一动暴露在系统的监视之下,除了他。
他是个异类,而异类会得到惩罚,最直接的就是给予疼痛。
刚开始毫无经验,被折磨得多了,渐渐掌握了一些规避的方法,即揣摩自己的设定,做出合适的举动。
行为和认知严重剥离,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但他知道他没病,因为还有一个人和他一样,那个人自己却毫无自觉,旁若无人地彰显自己的优异,随时随地散发着危险的信号,最终被系统盯上。
像一胎双生的毒瘤,有一种奇怪的感应连接他们之间。他无可抗拒地被他吸引,想靠近他、警告他、帮助他,然而允许他们相遇的转折尚未到来,无论如何蓄谋,都只能远远地看着。
而等那一天真正到来,事情开始变得面目全非起来。
他在病房里见到了想见的人,却是个假货。他顺应内心的愤怒,在南市掀起轩然大波,狠狠给了假货一个教训,也让厉家注意到他。
自此,他的人生不再受他控制,偶然和必然交错进行,几经颠覆,最终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唯一没变的是,真正的宁扉再也没出现。
他知道挂着宁扉名字的人是假货,因为莫名的感应消失了,疼痛发生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是这个世界在自我纠正——抹杀异类的自主意识,引入一个外来者,把偏离的剧情导向正轨。
假货不负众望,尽职尽责做着舔狗。
一切回到本来的位置,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
他应该感到高兴,然而内心的煎熬反而加重了。
在没有宁扉的世界里,他渐渐意识到,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同类,而是支柱和方向。惩罚的痛苦不足以让他产生毁灭的念头,但是没有宁扉,他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无法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