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不知在书上瞧到了什么有趣的,眉眼带笑,看向姜满,却又有两分冷意:“你倒真会偷闲。”
姜满闻言,不敢起身,也不知如何接话,只垂首行礼,一边忍耐她那莲藕似的腿忽然发作,酸痛不已。
“这几日将你留在此,你也不说朝那两个机灵的讨教讨教。”沈问视线挪回纸面上,翻了页书,“起来吧。”
“是。”姜满谨慎着站直了,怕动作快一些,摔个踉跄,少不了挨一通教训。
不知回台州过年的日子是否真让这人心绪低落,沈问待她没什么笑意,这却是真的。今日她难得脸上颜色好看了些,顿了顿,姜满便问:“还未曾请教女史,妾身应当学些什么呢?此前也朝董管事打听过,妾身不敢吃白食,辱没了女史的恩义,原本是想寻份差遣的。那董管事却话,一切事务,听从女史吩咐——因而今日便斗胆请教一句。”
沈问放平了书:“你就没发觉,思久、怀楼她们两个在此间伺候时,时不时便换茶、拨炭,擦桌拭炉,掸掸书架落的灰?若是桌明几净了,连那灯笼罩子内壁的油都要清理一空,怎么,人家寻得着差事,你寻不着?”
姜满稍感为难。正是因为这一屋子的活计都被包揽了,她才无事可做,动作又快不过那二人,她要想寻个什么事情干,只能去案前整理,那岂不是徒惹沈问心烦吗?
姜满不知如何答话,心想着为自己辩驳总是要不得的,可又怕请罪的话一出,当真显得她是个偷奸耍滑的人了。
这时,却听沈问道:“你没有吃过苦,不知道如何忙里偷闲,叫自己好受一些。她们里外收拾,却不是表现给我看。”
姜满恍然:原是在活动腿脚吗?
不想这样细微的心思,连寄人篱下的姜满都未发觉,做主人的沈问倒是将秋毫给洞察了去。
她今日心情一定极好,竟愿指点于她。姜满抬起头,发觉沈问一本书已要翻完了,想起她平常习惯,便悄悄过去取了蝇头小笔,预备着将其润开。沈问也不说话,又翻过一页,全神贯注。
到底是什么官箴,能有趣到此种地步?姜满心生好奇,时不时便偷看一眼。
只见这一页条目写着“受纳苗米勿频退”,寥寥数语,教人如何筛选合乎规范的受纳好米,穷极无聊,没有一处谈得上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