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珍点头,美娟急促地问:“那桩事儿有提么?”
英珍晓她问的是哪桩事儿,只道:“马太太、薛太太、赵太太还有李太太都在,她们不问、只顾搓麻将,我怎好意思问,问了掉身价!”
美娟想想也有道理,来时的兴奋之情减灭大半,低头看她鲜红流血的脚后跟,说我去替你拿药膏来涂,英珍叫住她:“把我的手提袋拿来。”
美娟取过来,英珍从里掏出那一方丝巾,递给她道:“姚太太送的,从英国带回的洋货。”
撕开玻璃纸,薄柿红色,上面的图案很抽象,像流霞,像枫林,像烟花一种寂寂的萧瑟感。
美娟凑到镜前、绕着细细的颈子系成一个蝴蝶结,东照西照,她很满意,偏要问:“姆妈,好看么?”
英珍觉得她带着,终是有些老气了。
姚家三口能聚在一起吃顿饭是极稀罕的。
姚谦身居高位,每日公务应酬缠身,早出晚归;儿子姚苏念留洋数年,家里十之八九独留姚太太一个,吃早饭、吃中饭、吃晚饭。
赵太太带着竹筠往大光明看电影去了。
最高兴的是姚太太,她特意换了一张桌布,是闲暇时买的白毛线,自己一针一针勾出来的,还勾了紫葡萄,一串串嘟噜着。
姚谦面前就是一串紫葡萄,他微蹙眉并没有说甚么,丫头阿桂把大圆瓷盘往那一搁,盘子有些不平,紫葡萄也压扁了。
菜都是他爱吃的南方菜,但也给姚苏念专门做了牛排,配着沙拉和薯条,还有一篮小面包,是去红房子订的,送来还油滋滋地作响。
姚苏念等着父亲动筷挟菜后,方才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吃起来。
姚太太忽然想起甚么,笑道:“你们吃酒么?有一瓶法国红葡萄酒,马太太送的!”
姚谦不置可否,姚苏念挺有兴趣,一会儿酒取来,他一手捏着长长的瓶颈、一手托底,凑近灯光打量,笑道:“这酒难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