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谎言的男人,英珍呆呆看着,心底却觉得好笑,见他似意识到甚么,突然透过玻璃窗望来,她本能地转头,又被姚谦唬了一跳,他何时离自己如此的近!
“在看甚么?”姚谦问:“看的这么认真?”眼眸却盯着那个人影,若有所思。
英珍摇摇头,车子复又开始前行,老半斋一晃眼就退到后面去了,从最热闹的地段出来,马路变得宽敞,一辆电车驶过,人影只有三两个。
马路两边皆是落尽叶子的梧桐,光秃秃的,偶有些黑点缀在枝桠上,是乌鸦,今年乌鸦特别多,雄纠纠气昂昂,像要占领整个上海,它们的武器就是一滩滩稀白发灰的粪便,落在地面,人们的肩头。
车子从大开的半扇雕花黑漆门驶进,英珍大惊,伏在车窗往外看,竟是一处公馆。
司机下车替她开门,她先问:“这是哪里?”司机答道:“姚先生的公馆。”
“我不下去。”英珍生起气来:“为何要来这里?你送我回去。”他当她是甚么,空虚寂寞的怨妇,还是心怀旧恋的傻女人。
无论是哪个,他都看错了她。
范秘书朝姚谦低声道:“郑先生晚上在远东饭店摆宴,请您一定要赏光。”
姚谦凝神稍顷,才道:“他刚提任内务部部长,暂不易和他太亲近,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范秘书颌首说:“确有人在打听,他的提任是否与您有关!”
姚谦笑了笑,见司机打开车门说了些甚么,里面的人却迟迟不出,走过去俯首问:“怎么了?”
英珍面无表情道:“我以为是去饭店,却来到你的公馆,我不能进,传扬出去,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你怎能这样做,是要我死么!”
姚谦看着她片刻,缓缓微笑道:“你想太多了!”又解释:“我若和你去饭店,明日各报纸版面、一定会刊出我们共餐的照片,甚编些桃色新闻博人眼球,当然,你若不在乎,我也没有甚么介意。”
他对司机说:“去金隆饭店!”朝范秘书招手,自己作势就要上车,英珍急忙走出来,羞愤交加的样子。
范秘书连忙胳臂朝她虚展,笑道:“我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