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珍把钻戒存了,再看金条也仅余两根,心底颇为沉重,她走出钱庄,招手拦住黄包车,打算去海格路的鸿达钱庄,她也在那里存了金条。
车夫摇头道:“去不成!我才拉客到吕班路,就又回来了。”
“哪能去不成?”
“封锁了!从贝当路到海格路、霞飞路一直到马斯南路、巨福路那一片全封了。”车夫怕她听不懂:“那里发生了枪击案,要杀的是个大人物,正在抓人,喛,不去为妙!”
英珍又有些迷糊,原来那不是梦,是真切的存在,她差点和姚谦一起死掉,至此终于有了后怕之感。
第51章
英珍回家后,或许吹足了江风,又或许因枪击深受惊吓,连篇的胡思乱想,半夜里竟头疼脑热起来。
一时也没地方请医生,鸣凤披着衣去厨房熬碗姜汤给她喝,刺激辛辣的难以下咽,她怪责道:“连姜汤也熬不好,不晓多加红糖么?”
鸣凤委屈的解释:“厨房娘姨把油盐酱醋糖都锁在柜子里,不是我的错!”
英珍呵斥:“你跟着我这数年,你自己讲,何曾认过一桩错?若是别房的太太,早把你撵出去!”
见鸣凤还在不服气的嘟囔,她一怒之下把姜汤全喝完了,胃烧得厉害,卷起被褥面朝里躺下了,鸣凤不敢再招惹,把灯捻熄,悄自无声地走了。
英珍一时又睡不着,窗外簇簇细响,正是秋夜雨打芭蕉桂花落的情景,潮气如雾般层层叠浪,透过纱帐细密的微孔钻进,扑的面庞阵阵发凉,她像是睡着了,又忽然醒来,窗外已是大亮,门外叽叽咕咕声,听出来是美娟和鸣凤在说话。
美娟一如既往的来用早饭,鸣凤显得为难:“老爷不在,太太病了,还困在床上,早饭没有准备,小姐自去旁处吃罢!”这几句是按照太太吩咐说的。
美娟问:“你跟老太太讲过么?虽说如今规矩松了,但每早问安缺了谁,她仍不高兴!”
鸣凤讲还未曾,她道:“我往老太太那里去,我去说,待姆妈醒了,你知会她,我会哄着老太太的。”
英珍听得仔细,无名之火窜起,有一种一拳结实打出去却落入棉中的挫败感,愈发头痛,没有起床的心思,直到不得不起,老太太房的陈妈送来一碗燕窝粥,英珍知晓她是来窥自己是否装病,也就任着蓬头垢面,苍白颜色,有气无力与她敷衍几句,鸣凤请的医生恰来诊病,断她患了重伤风,不得大意,洋洒洒开出满张单子,指名华龙路的童涵春药局,英珍看着暗生气,明显医药两厢勾结,要赚她的钱,但瞟了眼陈妈,也就咬牙应承下,算是花钱买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