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菱:“我明白了,小孩子本来就一天一个模样,等过个一两年,就算是贴身照料的奶娘,只怕也认不出来。”顿了顿,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刚刚不是说还有个亲舅舅吗?当时怎么不把孩子送过去?”
“我爹的那位故人临死前,曾说孩子的亲舅舅或许还在人世,但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恐怕也是危在旦夕。能找就找,要是找不到便罢了,只希望我爹能将孩子的身份隐瞒住,让他平安长大便好。”
温以菱听得一愣一愣的,开口问:“既是这样,公公婆婆出事,是不是因为当年走漏了风声,所以才会……”
齐延目光拉长,好半晌后,才摇了摇头:“我爹做事极小心,本不该牵连到他的身上来。只是当时在任的知府急于立功,另可错杀,也不愿放过,仅仅只是听闻当年我爹曾去过一次岭西,便派人将我爹抓去,打算逼他认下此事。”
“可我爹心知他一旦认下罪行,不仅只是齐蒙,全家都会引来杀身之祸,便决计不肯点头,只连声喊冤,直到衙门把我也抓了进去。”
温以菱眼皮一跳:“你的腿疾就是在那时留下的?”
齐延不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狗官本是为了相逼,谁知我爹气血攻心,竟在狱中暴毙。我娘那时还在外头走动关系,得知里面的情况后,一狠心,直接撞死在了府衙门口。”
说到这里,齐延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我娘这是为了救我,她一个妇道人家,并无什么人脉,说是去找门路,但也只能找找那些往日和我爹交好的同僚。可俗语说,民不与官斗,常人多是那些胆小怕事之辈,剩下那些愿意帮忙的,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直到我娘过世,这才引发众怒。当时书院里的学子们自发召集,向那狗官讨要一个说法。那狗官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为了平息众怒,只能将我放走。”
温以菱追问下文:“然后呢?”
“然后?”齐延笑得讥讽,“哪有什么然后,那狗官随便找了个由头向书院施压,又顺便安抚了下带头闹事之人,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温以菱不敢相信,音调骤高:“你们家被弄成这个样子,就这么作罢了?”
时隔多年,齐延再次翻出这些陈年旧事,已不似当年那般激动,只冷笑着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