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段缨的温和大气,段母更多的是稳重自持,她始终在一旁看着段缨与段宁道别,时不时慈祥地点两下头,看向段宁的眼神满是蔼穆的爱意,她只坐在那里,便有着松一般的稳重。
许是想着宋家的马车等候已久,段缨未与段宁说太多,只嘱咐了些平常事,便匆匆叫两人上了马车。
段宁最后朝外望了眼,便收手放下了马车的帘,目光沉沉望着双膝处,思绪杂乱时,一只手扯上了他的袍袖。
宋凌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搭在他的袖口处,一双眼睛里满是探究,见段宁望了过来,她收回手,挠了挠后脑勺,讪讪一笑,“那个,你不是说这件衣裳是给你和阿姐两件么,你这件儿怎么是男衣?”
她回想起了父亲曾说过的,段家有一男一女,总下意识地觉得他家该是有个男子,可她想着自己终究不是段家人,哪能对人家家里了解那样清楚?
或许是媒人打听错了也不一定,便没再多想,如今看到段宁这身男装,才又回想起了那事,忍不住将它联系了起来。
段宁对她这问题似乎早有准备,没太大的反应,只是轻侧眸睨她,唇角勾起自嘲的笑。
“父亲与夫君的父亲相似,也想要个男孩儿,尤其是为继承家中的宗祧,想要个嫡长子,却连生了两个姑娘,便叫我但凡在京城,定要扮作男子,叫人知道段家有嫡长子,否则家产除去留给我与阿姐的嫁妆外,便要交官,未免太亏了些。”
看着他眼底漫上来的嘲讽之意,和口气中的不屑,宋凌心里一酸,背后一麻,抬手就覆上了他放在膝上的双手,满眼同情。
“真没想到你我二人在这件事儿上竟然还能同命相连,这这真是命运的安排啊!”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啊!
编都编不出来!
段宁垂眸看向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良久才扯扯嘴回她一笑,淡淡道,“是啊,我们之间的夫妻缘分,怕是早就定下的。”
宋凌觉得自己的胸腔像被打开的蚕茧,紧密缠绕着的银丝被层层剥离,最后露出一颗不圆不润的珠子,她抱着珠子四处张望,却毫无办法将它补圆,最终才见段宁也抱着颗同样的珠子。
一种惺惺相惜的心情从宋凌心底里泛上来,她竟一时不知道自己这是寻到了同伴的快意,还是看着段宁走上自己老路的怜悯叹息,只觉得那颗珠子上的坑坑洼洼,如今都移到了她的心上,刻了一道又一道。
她叹了口气,仍紧握着段宁的双手,“那到了京城,便说我是你的妻子,换我去像前一阵你对我似的,给你端水擦脸,虽不能像你那样无微不至,好歹不能没了段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