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唬的可不是孙家人,”他的声音轻缓极了,仿佛一切运筹帷幄,志在必得。
宋凌这时才明白,他送白花去孙家,为的就是那落在孙夫人手里的鹭娘。
这是一盘从许久之前就开始布局的棋。
她心里惊诧,想不到他竟城府深至如此,可一想到这人是段宁,似乎一切又并不奇怪了。他的严肃背后不一定是杀气滚滚,可笑脸之下却必然是烟雾沉沉,论这一点,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忽然庆幸自己并不是阿舒的位置,她永远与段宁站在一边,不必面对他凝重深沉,只需要躲在他身后,他的烟雾于别人是灭顶之灾,对她却是庇护之所。
段宁似乎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又命人向她面前的茶杯中添了水,转头道,“就这么几口水,还喝得这样慢,早上方起床时口干,昨夜又睡得晚,该多喝几杯。”
她点点头,十分自然地接下他递来的杯子,又听他道,“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手一顿,沉默了片刻才说,“人也不能是一个词便能概括的,好人坏人间哪有条线呢?谁都是不好不坏罢了。”
段宁轻笑,顺着她说,“那你说,我是好多些,还是坏多些?”
宋凌抬眸瞪了他眼,打趣似的撇嘴道,“坏多些。”
他却敛了笑,轻声道,“我自认并不算好,却对你是如何都坏不起来,方才与她说话间,却总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喝了这口水,我昨日晚上去了程府,不知为何总怕你夜里踢了被子,没人给你盖好,第二天定要受凉,”他瞥她眼,笑道,“好在没有。”
宋凌手里捏着那水杯,里头的茶水还是烫的,隔着瓷杯传到她的手掌心,她的心口一抽,好像一条魂魄被抽出一般浑身都轻了下来,他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像踩在云里。
她抿抿唇,“我们是夫妻嘛。”
他“嗯”了声,“本来不过是硬凑到一块罢了。”他朝后靠到了椅背,阖上了眸,“我从何时开始对你不同?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男子。”
他说的直白,宋凌听着有些不好意思,拘束地收了收脚,“我倒有段时间以为自己是喜欢女子呢。”
说罢,她一个激灵抬起头来,“你就没想过自己可能是断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