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胸腔一阵起伏,而后叫了小柱子来:“传旨内侍省和礼部,宫中内宠众多,朕宵旰忧勤为国操劳,应接不暇,‘大道下:故仁者所以博施于物’朕博爱天下,行仁者之风,不忍贻误尔等青春芳华,特降下恩遇,韶华馆所有女御免去位号,放她们白身归家,另觅姻缘。”
“喏。”小柱子领旨自去了。
皇帝坐到座榻上,渐渐平和下来。
定柔望着夫君坚毅的面容,眼中热意蔓延,他对我真好,不舍我受一丝丝委屈。
韶华馆纷纷攘攘,人语嘈杂,有人欢喜有人痛哭,内监进进出出抬箱笼,程芊芊入宫七年,已是风信年华,再耽误不起了,早生了出宫之心,苦于无门路,今日骤然喜从天降,出去也许还能再觅良人,便是原配做不上,做个续弦也行,生个孩儿过那夫唱妇随的日子,总比在宫里老死,或将来被殉葬的强。
一半人跟她心思一样,眼下贵妃专宠,皇帝又非贪花惜柳之人,眼见着在宫里是没出路了,索性回去再觅嫁郎。
另一半的,一部分怅然若失,经过重重大选才来到这里,原以为花红柳绿的一生,不想竟是空负美貌年华,惜哉。
剩下的是为家中势力而来,倘若出去了,还不知何种境遇,是以哭哭啼啼地抹泪,走走停停,被内监催促着。
其中最难过的当属沈蔓菱,她的母亲是续弦夫人,膝下只生了三个女儿,自来不被父亲重视,原以为进了宫得了圣宠,荣身家族,母亲能得一份殊荣,就这么出去了,岂不是个笑话,回了那虎狼窝的家,想想都可怕。
到了垂花门,扶着门框不肯走了,内监正要催,却见双目一闭,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