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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嗡嗡嗡地作响,一个意识想着,谁?是谁?

襄王昨夜回府晕厥在轿子里,昏迷到下晌才醒转,张开眼,榻边一个伟状的身影,正凝视着他,满眼沉痛。

干裂的唇轻轻一动:“哥”

皇帝端过襄王妃呈来的药碗,吹着浓黑的药汁儿,一边怪道:“你为甚瞒着我,定柔的师姑是医中圣手。”

襄王只穿着薄绸中衣,靠着几个圆枕坐起来,双眼的乌青再也无法掩饰,苦笑道:“我私下拜访过师太,她说要配置生髓丸,缺一味极乐鸟的脑髓作引子,我派人去寻了,一直没寻到,但师太说此药也不过扬汤止沸,延续一口气而已,许是我命该如此。”

皇帝咬的腮边硬邦邦,眼底漫上一阵热意。“妈的!到底是谁!”

襄王喝了药,望着亲密无间的手足,至亲敬爱的哥哥,这半生灼艾分痛,惺惺相惜,不由得思绪万千,眼前浮现旧时的一幕幕,两个稚童从懵懂到少年。

笑道:“还记得吗,那年你还是太子,我们出去驰马,一时忘情撒了欢,直跑出了十里地,羽林卫都跟丢了。你说,若每刻都这样多好,恣情洒意于天地间,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1,胜过万千摧眉折腰,那时我就知道,哥哥心是云中白鹤,非燕雀之网所能罗。只是这一生,这一生终究是被束缚了。”

少时我们盟约一生守望相助,不要兄弟阋于墙,你做经天纬地的君主,我做忠直贤明的辅王,肝胆相照,外御其侮,如朋如友,永不相负。今生,我们都做到了。

你用你的肩膀挡住了一切风刀霜剑,臣弟总想着,何时能为你担当一次,如今也算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