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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柔瞧着她眼底的泪光,忍不住反感道:“他怎么这样!”

素韵泪水流了出来:“男人本就这样啊,说白了就是个孩子,现在家里大事小情都得我张罗,他不顶事的,所谓夫妻,不过相依为命过日子而已,富贵贫贱皆是一样,等你嫁了人就懂了。”

定柔手托腮,不知该说什么,这些对她来说,是很遥远的事,若世间男儿皆不值得嫁,不嫁便是了,回妙真观修行。“你和姐夫怎么相识的?”

两个孩子吃饱了,又跑出去玩石子,丫鬟和嬷嬷追出去照应。

素韵擦去泪痕,竟笑了,微微带着苦涩:“那时爹爹已经给我议亲了,那几个人选我都亲见过,没有倾心的感觉,我一心要嫁得如意郎,不愿枉顾了自己,那天娘带我们在瘦西湖上泛舟,我的手帕被风吹跑了,下船到二十四桥上寻,看到他倚着桥栏读书,无意拾到了我的手帕。后来,有一天去咱们家的金店,又看到了他,账房雇他来帮忙,便认识了。”

闺中的小女儿每天都盼着见他,爹爹说已定下了亲事,要娘置办嫁妆,他怕极了,每天都蒙着被褥哭,父母之命不可违,后来痛下了决心,跟他诀别,在金店的厢房,一看到他就心软了,看到他痛苦,抱着头蹲在地上流泪,心像刀子在绞,那一瞬就想着,什么都不管了

“只是没想到,爹会那样狠绝,我伤了爹的脸面,害得家族蒙羞,落个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花轿红妆,没有凤冠嫁衣,进了这个院子的当夜,对着月亮了天地父母,咬牙想着,既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活出一番样子来,可真一日复一日过起时光来,才晓得个中艰难滋味。

起初的两年,什么都不会,婆婆手脚健全,洗衣烧饭无用插手,只照看孩儿,婆婆病的时候,怀着春儿快临盆,强撑着上灶台,饭都烧糊了,馒头不晓得发面,蒸了一笼屉死面馒头,可惜了白面细粉,在这里可不是容易吃得上的。

到了月子,连个热汤都喝不上,第四天的时候就下地了,家里好几张嘴等着吃饭,尧儿也无人照料,脏的像个小乞丐。

“娘来看我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洗尿布,娘气极了,骂了你姐夫一顿,留了个嬷嬷照料产褥,若不然,我现在许是已在阎罗殿了。”

定柔问她可是悔了,素韵却摇了摇头,道:“便是再选择一次,我想还是如此,嫁给他,并非我选择错了,是我错在将婚姻想的太好,想的花前月下,繁花似锦,两个人在一起,天长日久,只有柴米油盐,锅碗不离瓢盆,他心里能对我始终如一,我便知足,将来他有了功名,我就熬出来了。”

树影斑驳,茶杯里香韵袅袅。

日头近正午,素韵起身:“竟忘了时辰,妹妹坐着,我去酒楼办些好菜。”

定柔拦住她,“不用,我什么都吃得惯,杂面粗粮,我不挑。”

素韵从银袋子里拿出两个银锭:“那怎么行,你第一次来姐姐家,叫你吃黍米和青菜豆腐不成,我买点粳米回来,蒸个饭,再买几个招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