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肉做的心肝,不免语声软了下来,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这是何苦,郡君夫人是不可能让你见侯爷的,再说了,你便是见到侯爷又如何,你当他还是从前吗?你这残花败柳的身子,他还会要你吗,侯爷从京回来,房中便有了伏侍的人,郡君夫人亲自挑选的蓉心姑娘,美貌在你之上,家世清白,还读过书,与侯爷磨墨濡毫,握手写字,那才是郎才女貌的璧人,郡君夫人房里的丫鬟说,侯爷要与外省的大家闺秀定亲了,等少夫人入了门,便抬举蓉心姑娘做姨娘,你纵是有千句万句的衷肠说出来还有何意义。”
她眼中怔怔地,似着了梦魇,心口一顿乱刀凌剐,疼的五脏六腑打颤,咽中急窜上一股尖锐的腥咸,努力忍着,没忍住,哇一声,吐了出来,洒在泥地上,殷红殷红。
婆子和妇人们吓坏了,急避几步。
望着那血,鄙视地骂自己,明明说了他值得更好的女子,这样算什么?万娆娆,原来从头到脚你都存着一丝侥幸,妄想着,他还如从前一般,对你疼惜爱重,会不计一切要你。
当初守在关家门外那一夜,他也是这般心碎到了极致,一切,不过天理循环而已,报应无尽。
如此狼狈的样子,被槐郎看了只会更加厌恶,艰难地起身来,踉踉跄跄离去。
雨下得密了,仰面朝天,冰冷彻骨的雨丝顺着脸颊淌流,试着洗涤去身上的污秽,无意识的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了,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老天生她这副骨肉置往何处?
没有回小屋,鬼使神差的回了关宅。
这里是坟墓。
污秽的血肉之躯理应归了最肮脏的墓冢。
禽兽看到她,胡子杂拉的面目登时狰狞起来,扯住她的衣领,声如狮吼:“他娘的,老子才听你爹说了,你跟那姓慕容的王八蛋有一腿,还劝我什么人家势力大,领着兵,触犯不得,让我割爱,去他姥姥的,老子的女人,天王老爷动了也不成,说,这两个月去哪儿了,是不是给老子戴绿帽子去了?你肚里的野种是不是那个小白脸的?让老子背龟壳,废不了他还废不了你吗!”
她噗嗤一声笑了,唇畔靥出了醉人的小涡,对着那张似人似熊的脸,媚声媚气地道:“没错啊,就是野种,我不但有槐郎,还有李郎、张郎、孙郎我娘的男人,也是我的男人,你算老几呢?呵呵”
“妈了个巴子!我剐了你这臭婊子!”禽兽的眼珠膨出了眼眶子,变成烈烈的血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的齿。
阶下雨声索索。
狂啸的北风闷吼着漫卷一院的草木,窗纸裂了许多口子,风灌进来呜呜作响,像是兽群悲鸣,摇曳的树影噼噼剥剥,阴魅魍魉。
屋内黑暗静寂的如同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