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尽管放心,都是几十年的老工匠,超群绝伦,看看咱这镂雕,这嵌的珊瑚和螺钿,那个不得一二年功夫。”
温氏满意极了:“吾是慕名而来,要的就是精致。”
掌柜的已摸清了来历,谁人不知慕容家是个富可敌国的,遇上大主顾了,待温氏挑了架子床、美人榻、衣橱、妆台、玫瑰椅,连忙又将小件搬出来品鉴,温氏敲敲小香几和圆桌的木质,索性购下一整套。
接下来便讨论起了价格,掌柜的一拨拉算盘,好家伙,三万多两,温氏也是久经沙场的,口齿伶俐,思维清晰,断不会被宰了,两厢说的面红耳赤,掌柜的摇头如拨浪鼓,温氏最后亮出了杀手锏:“我膝下还有两子一女,长子不久也要续弦,交你个朋友,以后就认定你家的东西了。”
掌柜的捋着须,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源远流长,算盘珠子去了个零头,成交!
温氏尚不满足:“我现银现结,再去一千两,那些小件就当额外赠送。”
掌柜的心头在滴血,京城达官贵胄遍地,素常皆是狗肉账,到府中三番五次去讨要,得赔上笑脸和重礼,吃了不少白眼,还有三五载要不回来的,便是结了,也是大打了折扣的,店中周转甚艰辛,这么大一笔现银如此痛快的,还是头一遭,不免动摇了。
温氏从袖管掏出厚厚一沓大额票银:“稍后把大件给我送到集云巷平凉候陆府,就说是慕容府的嫁妆。”
掌柜的拱手:“哎呀呀,原来令千金缔姻的是平凉候府啊,那位哥儿可是御前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恭喜啊恭喜。”
定柔坐在角落快睡着了。
夕阳连积水,边色满秋空,御苑华琼池水云亭,笛声清越悠扬,远处水波连天共一色,恍如一副丹青画卷,而他,此刻是画中人。曲调萦绕流转,纵横跌宕。
曲罢,他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吹《窥月》,亦可能是最后一次吹笛。
解下腕上缠绕的小锁,放进紫檀小匣,那里有玉人、猴子,低眸深深凝视了一眼,眼底的忧伤渐渐湮没,最后决绝地合上盖子,上了一把锁,拿在手上,对着茫茫碧水,指间一松,顷刻间“扑通”一声,紫檀木沉,荡漾起涟涟碧漪,而后没入水下
赵禝,从来拿得起放得下。
坐在舆辇上,走在蜿蜒的青石路上,秋意深,花木渐萧索,前方迎面遇上一行人,拥簇着坐辇上霞韵月姿的女子。
两人同时下辇。
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是凉的,忙解下自己的披风亲手为她系在身上,关切地说:“风凉了,你身子弱,以后出来坐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