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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府,皇后下了舆车步入内厅,更了衣,坐到上首。

曹岳氏眼含责怪,二嫂关氏噙泪幽怨地问:“您为何让老爷和六弟在朝上做陛下的马前卒啊?你知道现在外头都怎么说我们家的!趋炎附势,阿谀谄媚,人家慕容家得益了,慕容妃也名正言顺进宫了,您得着什么益处了?”

曹岳氏也怪道:“人家都有八个月的身孕了,倘生下的是个皇子,你这中宫的位子还保得住吗?你生不出嫡子来,人家稍稍吹吹枕头风,就能把你推入深渊。”

皇后放下茶盏,眉目淡然,垂眸看着的袖边的金菊花纹,深沉悠远的语气:“本宫太了解皇上了,只要他想做的事没有不功成的,凭是多少舆论都不可能成为阻碍,慕容氏进宫势不可挡,即无法改变,索性卖一个好处,表却一番忠心。”

曹岳氏训斥:“糊涂!你的后位能坐的稳,凭的是曹家累世的威望,凭的是你在朝臣们心中的贤惠,如此一来,这些经营全毁了,不仅曹家被诟病,连你的德行也受到百官指摘,但凡有个上奏本提议废后的,皇上顺势一作态,你就万劫不复了!”

皇后默了半刻,眸子如渊井水:“娘,上次易后风波您还没看明白么,朝臣们的心犹如风向,摇摆不定,自古以来您见过有皇帝废不成的皇后吗?本宫这把凤椅能不能坐的稳,全在皇上。他宠幸慕容氏,只不过是想有个知心知己的女人,与他相伴罢了,他还不会荒唐到任人唯后。”

曹岳氏还是不信,举出了赵飞燕封妃立后的例子。

皇后只道:“当今皇上,不是那昏庸的汉成帝。女儿也不是那无能的许皇后。”

曹岳氏还要说什么,皇后面上忽而闪过一抹笑意,摸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从前在外头偷情,他不过图个新鲜有趣,真到了宫里,名正言顺了,天长日久,本宫就不信,一个洁癖那么厉害的人,他能容忍枕边睡着的人和别的男人肌肤之亲过,只有凑近了,这美玉上的污点才看的分明,他心里的阴影会日渐放大。那冰清玉洁的女儿之身,就是皇上和她之间一个永远结不开的死结,届时不用动手,他们自己就会走上不归路。”

最后说了一句:“让她骄,让她狂,本宫不但要避其锋芒还要吩咐下面的人,多多奉承。”

曹岳氏和关氏听呆了,望着皇后,像是从不认识她。

傍晚,慕容康下了马,穿着甲胄,气冲冲直奔母亲的山月小筑,王氏和几个家妇在定省,阖家所有人截然变了一副面孔,毕恭毕敬,王氏更是张口闭口母亲,叫的直如亲生母女。

他昨日下晌和兵部侍郎去了城外巡查守备军,回来就听说了册立贵妃的事。

待妇人们走了,怒问母亲:“是不是你将妹妹送给那狗皇帝的!”

温氏晓得他的性子,连忙解释,十一在陆家饱受凌虐,生命存危之际是皇帝出手相救,这才死里逃生,她情愿以身相许的。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还瞒着我说妹妹在陆家的别院,不告诉我她在哪里,原来您打的这个主意!把妹妹送给那双手沾着慕容一家血的人!”

慕容康面色难看到极处,转身往外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