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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顺仪满目憧憬:“那年梨花树下初相识,陛下说,他要守护纯涵,守护这一晌春景。

入宫后,他对我百般体贴,但凡纯涵想要的,一个眼神便心意相通。他知纯涵所喜,便将昕薇馆劈出一扇圆月门,挂上晶帘,他知纯涵喜弹箜篌,便费尽心思寻了一架凤首箜篌。后来到了思华殿,陛下命工部按着我的喜好装饰,帘幕全部换成了晶帘,后殿打通一个小花园,雕花格栅门,植缸莲,建花圃,四季供着锦花绣草。只有思华殿有,娘娘,这些陛下可也曾如此待您。”

定柔掌心攥出了冰冷,鼻端阵阵酸涩,但当着这个人,她不想失了风度,站直了身子,唇畔展开灿漫的笑:“陛下与本宫心心相印,他对我的好不是用来与人攀比的,我作甚要告诉你?”

林顺仪继续道:“那一夜,他抱了我一整夜,喂我服药,安慰我,一直到我入眠才放心。”

定柔丝毫未见愠怒,依旧笑着:“顺仪是想对本宫倾诉与我夫君’曾经’的浓情蜜意吗?本宫正无聊的很,不如我们找个凉亭,你慢慢说,叫他们拿茶来咱们喝着,本宫洗耳恭听。”

林顺仪不想她会如此说,怔了一瞬,也狠咬银牙,道:“娘娘何以敢僭越称陛下为夫君?如此摆不正自己的位子,我们是妾妃,连皇后娘娘都是臣妾,你竟骄宠至此。”

定柔听着这话,心中霎时底气十足,更加无所畏惧起来,索性向前一步,眼角带着凛然的光,气势迫人:“本宫称陛下为夫君,也缘自他唤我娘子而起,敢问顺仪,他可曾唤过你一声,娘子?可曾对你说过,要执子之手,相携白首?”

林顺仪眼眸闪出寒意,冷声道:“娘娘,陛下有洁癖您知晓吗?很重很重的洁癖,最厌恶污了的东西,纯涵初次侍寝那夜,纯白无暇的身子,他抱着我说,绝不让我在后宫卑躬屈膝,您懂了吗?”

月笙和几个宫女惊的瞪目,不相信平日温婉柔怯的顺仪娘娘,会说出这样杀人不见血的话。

定柔面颊涨的通红,若换成几年前的她早挽起袖子抽人了,可现在她是孩子娘了,得成熟,不能再干打架的荒唐事。

牙齿狠狠一咬,努力镇定再镇定,暗自深吸一口气,扶一扶发间的金累丝步摇,重新展出笑容。“顺仪可知本宫为何是贵妃,何为贵?物不贱也,从贝臾声1,高也,尊也,物所归仰也,珍之贵也,本宫以为,一个人的价值与否,取决于在陛下心中的份量,是贵,还是贱,本宫便是带着个孩儿跟了他,也是珍贵无双的。”

林顺仪被激的花容变了色,扶着心口后退一步,泪水滚滚而下,色厉目忿地:“你不过仗着美貌罢了,我委实不懂,一介醮夫再嫁的女子,凭什么颐指气使!陛下是神采英武的君王,你与他在一起不觉自惭形秽吗?”

定柔大义凛然地摇了摇头:“他视我为珍宝,我为何要自惭形秽?本宫自小胸怀广大,进膳香,喝水甜,从来也不是那种惯于伤春悲秋的人,没病给自己找病,博人怜惜。”

林顺仪恼恨地捏着帕子,猛望见一丛花红粉绿的衣裳出了假山,立刻换了面容,泪水涟涟如急雨,双手捂面痛泣:“我受这样的羞辱!我活不下去了!”

说罢往旁边的梧桐树奔磕去,月笙眼疾手快,冲上去扯住衣角,冲缓了力道,只磕出一片青紫,太后听到了动静,远远呵斥:“怎地了!”

仪仗很快到了近前,太后被皇后和淑妃搀着,众人连忙敛衽行礼,见到林顺仪袅弱地被宫女扶着,额头带着伤,哭的一枝梨花轻带雨,贵妃眼中惊魂未定,便明白了,欲言发作。